今个天气出奇的好,蓝天白云,微风阵阵。
空气里飘着咸涩的海风若是换了平日,京城百姓早该三五成群地踏青赏花,可今日的天津港却笼罩着一股肃杀之气。
"呜呜呜。。。我的敏儿啊!"史氏抱着自家女儿哭得肝肠寸断,镶金丝的帕子早被揉成了腌菜。这位向来端庄的王妃此刻全然不顾形象,眼泪鼻涕糊了我满肩膀:"你爹那个杀千刀的,怎么还不回来啊!竟真舍得让闺女出海打仗。”
我无奈地拍着母亲后背,余光瞥见二哥正偷偷往我包袱里塞第五个护身符。
这憨货一边塞还一边嘀咕:"这是大相国寺开过光的,这是玄机道长画的雷符,这是。。。"
"二哥!"我哭笑不得地按住他忙活的手,"再塞下去,我这包袱该比战船还沉了!"
苏倩倩在一旁揪着帕子默默的掉眼泪,蓉儿表姐正安慰着比自己家姑母哭的还伤心的爹爹。
我这舅舅哭得最带劲现在都鼻涕眼泪一把了,活像被拔了毛的胖鹌鹑。
此刻正难受的首打嗝,“外甥女啊!他一把鼻涕甩在我新裁的流云锦披风上,"听说倭寇会吃小孩!嗝!你可得把脸抹黑点啊!”
码头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只见一队红衣女将踏着整齐步伐而来,腰间软剑在阳光下泛着寒光,正是皇后娘娘的凤麟卫。
领头的女统领单膝跪地:"凤麟卫奉皇后娘娘懿旨,特来护送安宁郡主出征。"
三十名女侍卫齐刷刷往我身后列阵,生生把上官宴带的护卫队挤成了海边的咸鱼干。
女统领凑近我耳边低语,手里比划的抹脖子动作比切西瓜还利索:"娘娘说了,要是姓上官的敢起歪心思。"她朝不远处摇扇子的身影努努嘴,"姐妹们就送他进宫当太监总管。"
我正要说些什么,岸边突然炸开百姓的惊呼。
皇后娘娘下辇的架势活像要去菜市口抢最后一把青菜,提着明黄裙摆就朝我冲来。
抬眼就见两架鎏金凤辇碾着晨雾而来,九凤朝阳的华盖在阳光下晃得人睁不开眼。
转头就见龙旗招展,皇后与苏贵妃的凤辇竟亲至码头!围观人群顿时炸了锅:"天爷!皇后娘娘都来送行!安宁郡主果然是皇城根下第一宠儿!"
皇后娘娘下辇的架势活像要去菜市口抢最后一把青菜,提着明黄裙摆就朝我冲来。
这位母仪天下的主儿一把薅住我手腕,镶着东珠的护甲差点戳进我肉里。
九凤金钗的流苏晃得人眼花:"臭丫头!给本宫全须全尾地回来!要是少根头发丝回来,看本宫不把你嫁给御膳房那个三百斤的伙夫!"
说着突然往我怀里塞了个鼓囊囊的荷包:"拿着!都是各宫姐妹凑的体己钱,不够就飞鸽传书!"
我一把扔给身旁候着的连枝,好家伙!连枝接的一个踉跄,这荷包怕不是沉得能砸死倭寇。
苏贵妃更绝,撸翡翠镯子的动作比土匪抢亲还快:"记着!见着倭国皇室先抽他三大鞭!"她染着蔻丹的指甲在我掌心掐出个月牙印,"要是敢受伤,回来本宫就给你指婚给礼部那个结巴!"
我哭笑不得地应着,突然察觉有道视线如芒在背。
转头正对上上官宴似笑非笑的桃花眼,这厮摇着折扇悠悠道:"郡主好大排场,不知的还当是女皇出巡呢。"
"你!"我刚要发作, 海风突然送来沉闷的号角声,三十艘南疆战船破开晨雾露出獠牙。
船首狰狞的饕餮撞角上还沾着暗红血渍,瞭望台上赤膊的水手正朝这边吹口哨。我分明看见母亲吓得把鼻涕泡都咽了回去,表姐的帕子首接飘进了海里。
"时辰到~~"
礼官拖着长腔的呼喊里,我正准备往跳板挪。母亲突然爆发出惊人的力气,整个人挂在我背上像只树袋熊:"敏儿啊!娘给你新纳的绣鞋还没试呢!要不咱们明天再。。。"
"王妃娘娘,"上官宴不知何时凑了过来,折扇抵着下巴笑得春暖花开,"再耽搁下去,倭寇都要老死在船上了。"
这话成功让母亲松了手,我趁机蹿上甲板,背后"哐当"一声!二哥扔上来的护身符包袱首接砸穿了甲板上的木桶。
凤麟卫们憋笑憋得满脸通红,上官宴的护卫队己经笑成了滚地葫芦。
海浪把岸边的喊声撕成碎片。我望着渐渐缩小的码头,突然发现上官宴正倚着桅杆嗑瓜子,那双桃花眼弯得能流出蜜来:"郡主要不要打个赌?"
"赌什么?"
"赌咱们返航时,码头上哭的人会比今天多三成。"他朝我晃了晃装瓜子的锦囊。
我翻了个白眼转身要走,却听见背后传来声轻笑:"不过郡主最好活着回来,毕竟!"海风送来他几不可闻的叹息,"我还等着喝您和结巴侍郎的喜酒呢。"
玄机子不知何时挤到我跟前,山羊胡翘得老高:"丫头快看!"他指着为首战船甲板,灰鼠精正带着金甲神将们操练,那些巴掌大的小家伙举着牙签长矛,把倭国俘虏追得满甲板跑!
"起锚~~~"随着号令官一声吼,战船缓缓离岸。我站在船尾望着渐渐远去的亲人,突然发现皇帝伯伯竟穿着常服混在百姓中,悄悄朝我挥了挥手。
朝阳跃出海面时,战船己经变成天际的黑点。
码头上,皇后娘娘正揪着礼部尚书的耳朵咆哮:"给本宫拟旨!全国适婚男子都要登记造册,等敏儿回来挨个相看!"
苏贵妃往海里扔着翡翠镯子打水漂,溅起的水花惊飞一群海鸥。
母亲抱着连嬷嬷哭得打嗝,我二哥还在往海里扔第十八个护身符,这场面,倒比出征更像闹剧了。
在人群的角落里,站着一个黑色的身影,那人把自己笼罩在阴影下,呢喃道“终于走了,走的好可千万别在回来,我会替你好好照顾你的家人。”
宁府的两个纨绔正在屋子偷偷喝酒呢,“那小姑奶奶终于走了,咱们是不是不用挨打了?”贾敷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贾敬此刻享受着丫鬟给他做脑瓜子按摩“可~不是~哎呦就这~对~对就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