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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雅薇踩着细高跟踏上法院台阶时，晨雾正裹着梧桐叶粘在玻璃幕墙上。
周助理替她捧着路易威登托特包，包角露出的纸飞机金粉在安检仪里闪了闪，像某种隐秘的暗号。
她伸手抚平西装前襟，那枚蝴蝶胸针的触角恰好挡住衬衫第三颗纽扣——监控曾拍到陈宇轩的律师在更衣室用微型摄像机对准这个位置。
“他们连旁听席的矿泉水都换成了玻璃瓶。”周助理压低声音，指尖划过法庭平面图，“防着我们用塑料瓶折射光信号呢。”
贺雅薇笑着将碎发别到耳后，紫水晶耳钉里嵌着老杨女儿送的彩虹贴纸。
当书记员推开胡桃木大门，她看见陈宇轩的鳄鱼皮鞋正规律地叩击地面，那是他每逢紧张就会发作的肌肉记忆。
三十七步，她默数着走向原告席的距离，空气里漂浮着陈宇轩常用的雪松须后水味道，混着赵律师刚拆封的婴儿湿巾气息。
“肃静！”法槌落下的瞬间，陈宇轩的钻石袖扣在投影仪光柱里炸开细碎的虹。
赵律师起身时，西装内袋滑出半片音乐会门票，盲文凸起在物证袋里泛着冷光。
贺雅薇的指甲轻轻刮过桌面，那里用透明胶带粘着保洁员移交的绿萝叶片，叶脉纹路正与陈宇轩律师办公室的监控录像完美重叠。
“请看大屏幕。”赵律师的镜片闪过代码流，三十七个集装箱沉船坐标在海图上连成貔貅图腾。
旁听席传来倒抽冷气的声音，陈宇轩的私人律师突然剧烈咳嗽，手中钢笔在起诉书边缘洇开墨渍——那正是盲文门票对应的第37页注释。
当海关稽查员戴着白手套走进证人席时，贺雅薇摸到托特包里的纸飞机。
蜡笔痕迹透过帆布料摩擦着指尖，她想起那孩子把证人保护令折成飞机时说的悄悄话：“彩虹是云朵摔跤后贴的创可贴。”此刻老杨正坐在旁听席最后一排，怀里抱着女儿的小熊书包，拉链坠着的防窃听器正在忠实地闪烁绿光。
“陈总上个月吩咐我修改报关单时，特意强调要避开17号货舱。”稽查员举起带着电子镣铐的手，腕表反光里能看到陈宇轩骤然收缩的瞳孔，“他说那里藏着会唱歌的瓷器。”
旁听席响起窸窣的议论，贺雅薇看着投影幕布亮起红外线扫描图。
青花瓷瓶腹腔里，金条排列成五线谱形状，每个音符位置都对应着某位官员的海外账户。
陈宇轩的代理律师刚要起身，赵律师己经将音乐会门票举过头顶：“这正是被告私人律师在圣卡罗剧院存包柜的密码！”
法警抬进来的证物箱震动了整个法庭。
当周助理帮忙掀开天鹅绒罩布时，贺雅薇听见陈宇轩的呼吸声突然变得粗重。
那台古董留声机的铜喇叭里，藏着半张烧焦的贿赂名单，羊皮纸边缘还粘着陈宇轩私人会所的沉香灰烬。
“反对！这些证据……”被告席传来纸张撕裂的脆响，陈宇轩的法律顾问突然僵住——他手中被撕毁的正是自己上周签署的保密协议，残页上的钢印在首播镜头下清晰可见。
贺雅薇转头望向证人保护通道，老杨女儿的笑声仿佛穿透墙壁传来。
她握紧口袋里那枚从盆栽挖出来的微型摄像头，咖啡残渣还沾在存储卡接口处。
当法官要求出示原始影像时，陈宇轩突然打翻了矿泉水瓶，玻璃碎裂声里，监控视频正好播到他亲手将摄像头塞进绿萝盆的瞬间。
“请证人王侦探出庭！”
当那个穿磨砂皮夹克的身影出现在侧门时，贺雅薇注意到陈宇轩的左手伸向了西装内袋。
她快速给周助理比了个手势，后者立即将托特包转向陪审团方向。
纸飞机翅膀上的闪光贴纸突然反射阳光，晃得陈宇轩的保镖下意识闭眼——这0.3秒的间隙，王侦探己经将加密平板贴上了证物扫描仪。
“去年九月十七日，陈先生让我跟踪贺女士到医院。”王侦探的机械表带闪过北斗七星光点，“但他不知道，我同时在调查他送给张总的那批‘医疗器械’。”大屏幕切换成集装箱X光图，本该装着心脏支架的货柜里，金条正在CT扫描下泛着妖异的荧光。
陈宇轩突然扯松领带站起来，他腕间的百达翡丽突然发出尖锐的警报声——那是藏在表盘里的信号干扰器启动了。
贺雅薇不慌不忙地翻开案卷，夹在其中的紫光灯笔照向被告席，陈宇轩衬衫上顿时显现出夜光涂料的痕迹：正是他在三十七个集装箱内部喷涂的防伪编码。
“现在宣判——”
当法官开始宣读判决书时，贺雅薇的指尖触到西装内衬的硬物。
那是刘医生偷偷塞给她的诊断报告，陈宇轩在焦虑症发作期间签字的医疗单正静静躺在透明文件袋里，每处颤抖的笔迹都与他伪造的合同签名形成完美对照。
旁听席忽然传来纸张摩擦的沙沙声。
贺雅薇用余光瞥见陈母正在疯狂撕扯珍珠手链，的珠子滚落在地毯上，恰似三十七个集装箱坠海时溅起的水花。
陈宇轩的鳄鱼皮鞋终于停止叩击地面，他转头望来的瞬间，贺雅薇看见他瞳孔里映着那架金粉纸飞机——此刻正在周助理指间微微颤动，像随时要冲上云霄的蜂鸟。
法槌即将第三次落下时，贺雅薇忽然闻到空气里飘来极淡的雪茄味。
她后颈寒毛陡然竖起，这个味道属于三年前在游轮酒会上……
“砰！”
法槌第三次敲击木托的震颤尚未消散，陈母突然掀翻座椅冲了出来。
三寸高的鞋跟碾过满地珍珠，她发髻上插着的翡翠簪子剐蹭过旁听席栏杆，发出类似瓷器碎裂的尖锐声响。
“你们都是骗子！”她扯着法官黑袍的镶金滚边，精心保养的指甲劈开半片，“我儿子给慈善机构捐过两艘医疗船！”珍珠白的香奈儿套装在监控镜头下剧烈起伏，领口别着的钻石山茶花胸针突然弹开——藏在花蕊里的微型录音装置滚落在地，被法警的皮鞋踩成齑粉。
贺雅薇着西装袖口的暗纹，那是用金线绣的貔貅图腾。
三年前陈宇轩送她这件定制西装时，曾说这瑞兽能吞尽世间灾厄。
此刻貔貅的眼睛正映着陈母扭曲的倒影，她突然想起那个暴雨夜，陈宇轩就是用这件西装裹着伪造的捐赠协议，骗她在受益人栏签下名字。
“请保持法庭肃静！”法官示意法警架走陈母时，挂在审判席侧面的青铜天平微微晃动。
贺雅薇看见陈宇轩的喉结在定制衬衫领口下滚动，像吞了金箔的蛇正在蜕皮。
他忽然转头看向旁听席后排，张总正用丝绸手帕擦拭着鳄鱼皮公文包，包扣上嵌着的红宝石闪过暗芒。
检察官起身时，投影仪将《刑法》第382条放大在幕布上。
条文阴影恰好笼罩着陈宇轩半边身子，他腕表发出的警报声突然变成断续的蜂鸣——藏在内衬的微型信号干扰器开始过载。
赵律师适时举起证物袋，里面被烧焦的沉香木碎屑正与古董留声机里的灰烬成分完全吻合。
“根据海关记录，被告在去年中秋...”检察官的声音被此起彼伏的快门声切割成碎片。
当提到“三十七个集装箱”时，陈宇轩突然扯开领带，丝绸布料擦过麦克风发出刺啦声。
贺雅薇敏锐地注意到，他扯松的领口处有道新鲜抓痕——正是今晨在法院停车场，张总的保镖将他按在奔驰车盖上留下的。
旁听席忽然传来孩童清亮的笑声。
老杨女儿抱着小熊书包蹦跳着穿过走廊，防窃听器挂坠在阳光里划出绿色弧线。
当她手里的彩虹棒棒糖蹭过被告席围栏时，陈宇轩突然剧烈颤抖——糖纸反光里映出的分明是沉船打捞现场，那些金条排列成的五线谱正在海水中演奏安魂曲。
“现宣布休庭半小时！”法官皱眉看着失控的场面。
陈宇轩的代理律师突然打翻咖啡，褐色液体顺着桌沿滴落，在白色大理石地面蜿蜒成瑞士银行logo的形状。
贺雅薇接过周助理递来的保温杯，菊花茶热气蒸腾着掠过蝴蝶胸针，金属翅膀上顿时凝满细密水珠——像极了三年前游轮酒会那夜，陈宇轩哄她喝下掺药香槟时杯壁的泪痕。
当法警给陈宇轩戴上手铐时，金属碰撞声惊飞了窗外栖息的麻雀。
贺雅薇看着这个曾让她魂牵梦萦的男人踉跄起身，鳄鱼皮鞋跟勾住了地毯上的珍珠，整个人以滑稽的姿势栽向证人席。
那枚钻石袖扣突然崩飞，在阳光里划出抛物线，精准落入她脚边的证物箱——里面静静躺着从绿萝盆栽挖出的微型摄像头，存储接口还沾着咖啡残渣。
“罪名成立！”
最终宣判声响起时，林晓冲进来抱得她肋骨生疼。
闺蜜发间熟悉的橙花香混着法院走廊的消毒水味道，贺雅薇突然想起大学时代，她们也是这样抱着哭倒在毕业典礼现场。
只是这次落在肩头的不是樱花，而是旁听席飘来的碎纸屑——陈宇轩团队正在疯狂撕毁文件，雪片般的碎纸正巧拼出他海外账户的尾号。
“该换手机铃声了。”周助理笑着递来托特包，纸飞机翅膀上的金粉蹭在她袖口。
贺雅薇低头解锁屏幕，三年来始终设置为静音模式的手机，此刻突然弹出刘医生的未读信息。
诊断报告附件加载时的缓冲图标，竟与陈宇轩腕表发出的警报信号频率完全一致。
法院门口的喷泉突然开始演奏《欢乐颂》，水柱将彩虹抛向天际。
贺雅薇眯眼看着围观人群举起的手机森林，某个穿磨砂皮夹克的身影在镜头外一闪而过。
王侦探机械表带的反光刺得她瞳孔骤缩——那是北斗七星第七颗星的方位，与沉船坐标清单上最后一个位置经纬度完全重合。
林晓往她怀里塞了杯热可可，杯壁贴着的便签画着歪歪扭扭的彩虹。
贺雅薇指尖抚过蜡笔痕迹，突然察觉托特包内侧有陌生凸起——翻开夹层，不知何时被人塞进半张音乐会门票，盲文密码区沾着沉香灰烬。
暖阳将她的影子拉长在法院台阶上，那轮廓竟与投影幕布上的貔貅图腾渐渐重叠。
贺雅薇仰头饮尽最后一口咖啡，突然在杯底看到反写的数字“17”。
烫金字体正与她西装内袋的诊断报告页码暗合，而刘医生的钢笔水印在阳光下，隐约显出圣卡罗剧院存包柜的轮。
喷泉水雾漫过脚踝的刹那，贺雅薇后颈突然传来灼烧般的疼痛。
她伸手摸到蝴蝶胸针的翅膀正在发烫，金属表面浮现出细密水珠——与三年前游轮酒会那晚，陈宇轩的钻石袖扣接触毒酒时产生的冷凝反应一模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