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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杯沿的余温还未散去，贺雅薇握着手机的指节己经泛白。
电话挂断时的忙音像钢针刺进耳膜，张秘书伸手按住她颤抖的肩膀时，她才发觉自己保持着接电话的姿势僵坐了五分钟。
“去公司。”贺雅薇抓起风衣时碰翻了半杯卡布奇诺，深褐色的奶沫在米色桌布上洇开狰狞的痕迹。
**两小时后**
“项目组这两个月关键绩效指标（KPI）下降15%，你们就是这样回报公司信任的？”王总把报表摔在会议桌上，金丝眼镜后的小眼睛扫过贺雅薇苍白的脸，“听说贺经理最近总往法务部跑？”
张秘书刚要开口，贺雅薇在桌下按住她冰凉的手。
落地窗外暴雨倾盆，她看着玻璃上扭曲的投影——王总油光发亮的脑门和陈宇轩办公室百叶窗缝隙里一闪而过的黑影重叠在一起。
“上季度我们超额完成——”
“那是上季度！”王总突然拍桌，贺雅薇闻到他袖口飘来的雪茄味里混着陈宇轩常用的古龙水香。
挂在胸口的U盘突然变得滚烫，那里存着陈宇轩挪用公款的转账记录。
**傍晚五点**
“《公司法》第147条对关联交易的定义存在争议。”林律师将法典推到她面前，食指划过密密麻麻的注释，“这些境外空壳公司的股权结构……”他忽然顿住，贺雅薇顺着他的目光看到自己虎口渗血的月牙形掐痕。
档案室顶灯滋滋作响，贺雅薇盯着法典上晃动的光斑：“如果三天内拿不到立案通知……”
“你在和整个集团的司法顾问团赛跑。”林律师摘下眼镜擦拭，“给我西十八小时。”他转身时白大褂擦过她手背，消毒水味里混进一丝咖啡香。
**深夜十一点**
玄关处的发财树盆栽歪了三度角。
贺雅薇反手锁门时摸到锁孔边缘新鲜的划痕，后颈瞬间爬满冷汗。
藏在空调检修口的移动硬盘还在，但梳妆台暗格里的备用U盘不见了——那是陈宇轩给情人买别墅的购房合同扫描件。
浴室镜面映出她充血的眼睛，冷水泼在脸上时，她听见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
腕表指针即将划过十二点，最后一次时间回溯的机会在血管里沸腾。
**时空倒转一小时**
暴雨冲刷着二十三楼的玻璃幕墙，贺雅薇冲进公寓时鞋跟在地毯上划出深痕。
她扯下窗帘束带捆住移动硬盘，攀着消防梯将包裹塞进顶楼废弃的鸽笼。
折返时故意碰倒玄关盆栽，在门锁划痕旁用口红画了道不起眼的竖线。
**现实**
虚脱感像潮水漫过全身时，贺雅薇蜷缩在浴缸里笑出声。
手机自动连接充电器的提示音里，锁屏界面跳出新邮件提醒——那是十分钟前设定好的定时发送，收件人栏“刘”字在黑暗里幽幽发亮。
（接上文）
晨雾还未散尽，贺雅薇己经站在市图书馆三楼的古籍修复室外。
刘记者裹着灰扑扑的羊绒披肩迎出来，镜片后的黑眼圈比上周又深了两分。
“这是三家地方媒体的初步反馈。”刘记者递过牛皮纸袋时，指尖在“寰宇集团”的标志上重重一划，“但他们需要更首观的证据链。”
贺雅薇从托特包底层抽出文件夹，透明封套里的购房合同扫描件泛着冷光。
当看到别墅购买日期与集团慈善捐款同日时，刘记者倒抽口气，钢笔在采访本上戳出个墨点：“他连残疾人基金会都敢伸手？”
“不止。”贺雅薇翻到最后一页，“物业费走的是子公司市场推广费。”她腕表的蓝宝石镜面映出刘记者发颤的睫毛，对方突然伸手按住她正在翻页的手背，这个总用“客观中立”当盔甲的女人，掌心竟有潮湿的汗意。
张秘书的电话来得猝不及防。
贺雅薇瞥见来电显示正要挂断，刘记者却按住她手腕：“开免提。”
“陈总今晚要去君悦酒店见发改委的人。”张秘书的呼吸声混着键盘敲击声，“安保名单新增了虹膜识别——但保洁公司是我表弟开的。”
贺雅薇用钢笔在便签纸上画出酒店平面图时，刘记者突然从帆布包里掏出微型摄像机：“十二楼消防通道的监控上周报修了。”
两人同时抬头，晨光穿过古籍室的雕花窗棂，在满地尘埃中劈开一道光路。
刘记者摘掉眼镜擦拭，露出眼角细密的皱纹：“我女儿先天性心脏病的手术费……是陈宇轩慈善基金会支付的。”
贺雅薇握笔的手顿了顿，在平面图宴会厅位置画了个圈：“今晚七点，这里会有场医疗器械捐赠仪式。”她撕下便签塞进对方掌心，“令嫒的主治医师姓徐？巧了，他明天要去瑞士参加学术会议。”
手机突然疯狂震动。
匿名短信界面跳出血红的地图定位，君悦酒店的3D建模图上，十二楼空中花园被标成刺目的橙黄色。
张秘书的第二条消息紧接着炸开：“临时更换会场布置公司，新来的花艺师戴着军用级骨传导耳机。”
贺雅薇抓起风衣冲向电梯，不锈钢门映出她绷紧的下颌线。
刘记者追出来往她包里塞了枚银色U盘：“这是三年前陈宇轩强拆事件的现场录音，当时……有个孩子没能跑出来。”
暴雨再度倾盆时，贺雅薇站在君悦酒店旋转门前。
她理了理保洁员的深灰制服，胸牌上“徐美玲”三个字在霓虹灯下泛着冷光。
手机屏幕亮起又暗下，最后一条消息来自林律师：“司法鉴定中心突发火警，物证科存档室烧了三分之二。”
旋转门将她的影子切割成碎片，十二楼隐约传来《蓝色多瑙河》的旋律。
贺雅薇摸了摸藏在卷发里的微型摄像头，感应门开启的瞬间，她后颈的汗毛突然竖起——大厅镜面装饰墙上，某个西装革履的背影正对着耳麦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