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灵慧屋内的烛火在狂风中摇曳不定,将她疲惫却专注的身影投射在墙上。算盘珠子噼里啪啦的声响不断响起,她一把将刚核对完的绸缎庄账本甩在桌上,纸张撞击桌面发出清脆的响声。
"珍珠!珍珠!" 灵慧大声呼喊,声音里满是焦急与疲惫。
珍珠急匆匆地跑进来,手里还抱着厚厚的账册:"夫人,首饰铺的月账送来了。"
"放那儿!" 灵慧头也不抬,手指快速拨动着算盘,"立刻去把前院管事叫来,库房那些陈年旧账,明日日落前必须整理好送到我面前,要是办不好,都别想好过!"
话音刚落,隔壁传来孩子的哭声,灵慧的手猛地一抖,算珠瞬间乱作一团。她站起身,刚迈出一步,又硬生生停住,脸上满是挣扎与不舍。最终,她咬了咬牙,重新坐下:"不用管了,去看看送孩子去董鄂府的马车出发了没?"
珍珠低声说:"己经走了好一会儿了,老夫人派人传话说,早就给小少爷小姐们收拾好了最宽敞舒适的院子。"
灵慧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但愿孩子们能乖乖的...... 等忙完这阵子,说什么也要好好陪陪阿玛额娘......" 可话还没说完,她又投入到新的账本中,仿佛不知疲倦。
几日后,灵慧倚坐在雕花太师椅上,面色阴沉,听着店铺掌柜们的汇报。卖脂粉的王掌柜双腿微微颤抖,擦了擦额头上不断冒出的冷汗,声音发颤地说:"九阿哥府上确实没什么动静,可八阿哥福晋最近......"
他左右张望了一番,压低声音道,"一口气订了二十箱西洋香水,还点名要我们带着最新款的首饰上门伺候,那出手阔绰的样子,我这辈子都没见过!"
卖西洋玩意的赵掌柜也皱着眉头,满脸忧虑:"我家东家(灵慧兄长)特意叮嘱我,八阿哥府最近花钱如流水,绸缎庄送去的料子,他们专挑最贵的,连眼都不眨一下!"
"砰!" 灵慧猛地拍案而起,桌上的茶盏应声翻倒,茶水洒了一地。"不对劲!大不对劲!" 她怒目圆睁,来回踱步,锦缎裙摆扫过满地狼藉,"八阿哥党羽才刚倒台,他府上哪来这么多银钱?九阿哥和十阿哥表面上安稳,谁知道背地里是不是在搞什么鬼!"
珍珠小心翼翼地递上一杯新茶,怯生生地说:"夫人,要不...... 咱们派人去八阿哥府探探虚实?"
"糊涂!" 灵慧怒喝一声,眼神如刀般射向珍珠,"八阿哥再怎么落魄也是皇子,咱们贸然打探,是想让全家都跟着掉脑袋吗?" 她抓起算盘,疯狂地拨动算珠,"马上给云逸传信,让他想尽办法从户部账册里查!还有,告诉哥哥,盯紧自家店铺,八阿哥府的生意,只收现银,概不赊账,少一个子儿都别做!"
夜深人静,灵慧站在窗前,望着董鄂府方向若隐若现的灯火,心中满是牵挂。贴身嬷嬷端着一碗热腾腾的参汤走进来:"老夫人传话了,小少爷们吃嘛嘛香,睡得可踏实了,让您别操心。"
灵慧接过参汤,手微微颤抖,眼眶瞬间红了:"阿玛额娘...... 总是这么体谅我......" 突然,她的眼神变得坚定而狠厉,"不行!八阿哥府的事不能再拖了,必须马上摸清底细!"
她在屋内急促地踱步,嘴里喃喃自语,"九阿哥那边不能有丝毫松懈,十阿哥看着憨厚,可在这波谲云诡的朝堂,难保不会被人当棋子利用......"
珍珠看着疲惫不堪的灵慧,心疼地说:"夫人,您都不眠不休忙了这么久,好歹休息一下吧......"
"休息?" 灵慧猛地转身,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八阿哥府的异常就像一把悬在我们头顶的刀,随时都会落下!稍有不慎,董鄂家和富察家满门都得遭殃!看来是时候去找他们问一下了。"
更漏敲过三下,灵慧将最后一叠账册推到云逸面前,烛火在她眼下的青黑处跳跃:"九阿哥府的银库流水我让哥哥查了,八阿哥最近的挥霍,用的是江南盐商的孝敬银。"她的指尖划过账本上刺眼的朱批,"十阿哥看似憨厚,实则在暗中替九阿哥转移铺面。"
云逸突然将她揽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明日就送帖子,我陪你去。"他的声音在空旷的书房里震出回音,"大不了辞官!守着你和孩子,这辈子吃穿不愁,够了。"
灵慧的肩膀突然颤抖起来,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憋不住的笑意:"说得轻巧!你爹还等着抱孙子呢,辞官了谁给他挣诰命?"她捶打他的胸膛,却被抱得更紧。
"诰命哪有你重要?"云逸抓起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你听,它跳得多快。从江南回来路上,我就在想——"他突然顿住,喉结滚动,"要是八阿哥的党羽查到我们头上,我就带你和孩子去江南隐居,再也不管这京城的破事。"
"去你的隐居!"灵慧挣脱怀抱,却顺手掐了把他的胳膊,"你忘了萱萱要学骑射?江南哪有这么大的草场?"她转身擦拭眼角的,却被云逸从背后环住。
"那就把草场搬去江南。"他的鼻尖蹭着她的耳垂,"铺子、田产、庄子,能变现的都变现。你不是一首想在西湖边建个绣坊吗?这次就遂了心愿。"
"油嘴滑舌!"灵慧转身戳他的额头,却在看到他眼底红血丝时泄了气,"我知道你是哄我。真到了那地步,辞官哪有那么容易?"她突然抓起桌上的和离书模板,"要不先写好这个?万一出事,你把我休了,孩子们归你,董鄂家还能保你一命。"
"胡闹!"云逸猛地将纸撕得粉碎,"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别忘了,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是我三个孩子的额娘!谁敢动你,先踏过我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