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庞莱迷迷糊糊醒来。
一动弹,顿觉自己的手脚都被绑住,他想要开口喊人,却偏偏嘴里还被塞了块烂抹布,喊不出一个字来。
只好硬生生等到天明。
清晨,打扫的伙计刚进厢房,就发现自家掌柜被人绑在了床脚,吓得连忙给他松绑。
庞莱一整晚既翻不了身,也说不出话,以这样一个滑稽的姿势,在地板上躺了一夜。
此时,面对终于解救了他的小伙计,他非但没有一点儿感激,反将憋了一夜的怒火,冲着眼前的人发泄出来。
他猛地抬脚,一记“心头脚”就把小伙计踹翻在地。
“没良心的东西,再来晚点老子都要被憋死了!”
小伙计叫大麦,是前些日子刚来的。
大麦为人老实,年纪又小,平日各种活儿,不管是不是他的,都总有人扔给他做。
就好比今天打扫厢房这活儿,根本不在他的职责范围内。
此刻,他摸着被踹的生疼的胸口,半天爬起不来,喉咙里也感觉一阵血腥味涌上来。
但他不敢和庞莱顶嘴,委屈的双眼通红。
“还杵在这干什么,还不赶紧干活去,我花钱白养你的啊!对了,去给我把庞三叫来!”
大麦捂着连喘气儿都带着疼的胸口,连滚带爬地出去了。
时候尚早,整个大堂也没多少客人。
他叫完庞三管事,才瑟缩着来到大堂最不起眼的一个角落里,半蹲下身来察看伤势。
只见胸口那一块己然发红,还有点点血痕浮现在上面。他忍不住低低啜泣起来。
庞莱这一脚不仅踹疼了他的身体,更踹疼了他的自尊心。
可他又有什么办法?家里还有弟弟妹妹要养活呢,绝不能丢了这份活计。
他止住哽咽,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勉强站首身体。
一起身,一道道呼来喝去的声音,就疯狂地涌入他的耳膜。
“大麦,赶紧给二楼的客人送壶茶去!”
“大麦,这桌客人都走了多久了,这碗盘还没收?你还想不想干了!”
“大麦!昨晚的包厢都打扫干净了吗?”
“大麦!”
“大麦!”
他的脑袋一阵眩晕,胃里也泛起一阵恶心。
大麦强压下身体上传来的不适感,按照其他人的吩咐,去做事……
与此同时,沈天和秦商洛也在马不停蹄地,寻觅合适的酒楼地址。
他们昨夜没敢再随意入住其他酒楼,最后在京都驿站落了脚。
今日天一亮,秦商洛就带着沈天先寻了个靠谱的牙行,请牙人带着他们西处相看。
最后终于在八珍巷,选了个还算合心意的铺面。
京都寸土寸金,八珍巷虽说也算繁华,但远远比不上京都第一巷——万宝巷。
可即便如此,只是一座两进一院的两层铺面,就高达五千多两银子。
秦商洛这次可谓压上了血本,咬牙跺脚付了银子。又请保人作见证,签订契约,拿到了地契房契。
这下子,二人的心才算放下了一半。
“这间铺面,临街的前院宽敞明亮,就做大堂,中间可设木质隔断或放置屏风,充作一般雅间,后院设为厨房和伙计住所。”
“至于二层,可做为上房雅间。沈兄弟你觉得如何?”
秦商洛毕竟有多年的酒楼经验,很快就在脑子里,构想出了酒楼的各部分。
“秦大哥所想并无什么不妥之处,不过……”
沈天在心里快速盘算了一下,若是把这里的传统酒楼,融合一些现代元素进去,会不会更受欢迎?
秦商洛一听沈天话中转折,就知道他又有新点子了。
“沈兄弟有何想法?但说无妨。”
“或许我们可以把大堂与后院的连接处,设置成一个开放式厨房。”
“这样可以让客人们,近距离观看到食物的制作过程。甚至可以让客人自带食材,由厨师在开放式厨房,将其制作成独一无二的美食。”
“这样,可以大大提高客人用餐的参与感,说不定会吸引更多的人。”
“好!”秦商洛拍手叫绝。
作为生意人,他太知道这些财大气粗的有钱人,想要的是什么。
银子在他们手里,不过是彰显脸面和地位的工具,他们要的就是那一份与众不同的体验。
这个“开放式厨房”,正好能满足他们那种高人一等的虚荣感。
“另外,这间店铺规模不算大,所以在装饰上更要别出心裁。什么假山流水,奇花异草一定要来一点儿,这些东西不在多而在精。”
秦商洛听得连连点头。同时心里估摸着,等到酒楼建成,估计光是靠沈天这些新奇点子,就能招揽到不少客人。
二人用了一整天的时间,敲定好酒楼的各处布置细节,就准备返回驿站。
哪想到冤家路窄,刚一出门,就遇上了此刻最不想见到的人。
“哟,这不是秦掌柜吗?昨夜我本是好心招待二位,怎的二位离去,也不知道跟我打个招呼?”
庞莱皮笑肉不笑地,屏退了身后随处,对着二人说道。
“昨夜没喝两杯您就倒了,我们走时跟您说了,但您恐怕是醉的厉害,没听见吧?”秦商洛客客气气地回了一句。
“是啊,庞掌柜可是误会我们了。要我说您好歹也是开酒楼的,怎么这酒量竟还不如我一个小伙子呢?”
“哎呦,你这手腕怎么这么红啊?不是昨晚喝多摔着了吧?”
沈天眼尖,看到了庞莱通红的手腕,当场就阴阳了起来。
昨晚的事儿,大家心里都门清儿。
庞莱的脸,顿时黑的跟锅底一样。
“你们两个好样儿的。时间还长,咱们就走着瞧吧!哼!”
他冷哼一声,招呼着身后的人走远了。
秦商洛虽听着沈天的话,解了一口闷气,但庞莱这明显威胁的话语,到底让他心里有几分忐忑。
“咱们一来就得罪了醉仙阁,怕是这以后的日子不好过了啊。”
沈天心情却截然相反:“秦大哥说错了,咱得罪的只有庞莱,不是醉仙阁。”
“此话怎讲?”
“人人都知醉仙阁背后有人,若是昨夜之事是背后权贵指使,咱俩现在哪还能好端端地站在这儿?”
“而且庞莱屏退随处,明显是不想让酒楼其他人知道这件事儿。所以他不敢声张,既如此,我们还有何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