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当家买这一大袋子,莫非还有二当家和西当家的份儿?”傅修年终于也反应过来。
“不止,还有老大的份儿呢,偏就不给那谢老三,他能耐我何?”楚飞海回头冲着傅修年肆意一笑,在马路牙子上倒着走。
傅修年心道,楚飞海能公然跟谢辉荣作对,只怕早结下了难解的梁子,听上去李啸威跟楚飞海关系很是要好,可奇怪的是为什么谢辉荣没成为众矢之?李啸威为何又没卸了谢辉荣的当家之位。
这边秦才阳苦着张脸,腹诽着来要靠走路,回要靠走路,上山可不比下山啊,不就为了吃这顿饭?他平素伙食也不差,还真犯不着,好好的汽车开不了,为了家中那不成器的东西出来受着这劳什子的罪。
秦才阳的哀叹声落入众人耳里,水娃子目含疑惑,“老李,你怎么了,五当家的请咱们吃了顿好的,你怎么还唉声叹气的?”
“我没呀,欣喜还来不及呢。”秦才阳立刻否认。
“有大家作证,我们刚刚可都听到了。”水娃子扫了一圈周围的人。
“我……我是想家了。”秦才阳吞吞吐吐,脑子里灵光一闪,找到一个合适的借口。
水娃子瞠目结舌,难以置信的手指着他,“你这才来几天就想家了?不会吧!”
“人家跟你我不同,他是有家室和孩子的人,习惯了老婆孩子炕头热,乍逢老婆孩子不在身边不习惯。”楚飞海却一副理解秦才阳的样子,转首颇为懂他的神情,“你说是不是,老李?”
楚飞海曾见过一次曲仲城和许燕敏夫妇的书信往来,有一次曲仲城被调派去了外地半月,送回来一封书信,字字句句写满牵挂,那肉麻得他没看完。从那时起,他才明白恩爱夫妻究竟是怎么回事。再说老李还有一双儿女牵绊,那更得牵肠挂肚了。
秦才阳使劲尽点头,“对对对,就是这样的,知我心者莫过于五当家……”
话音未落,官道旁忽地疾驰过来一辆车,众人的目光皆被这辆旁若无人的车吸引过去,那闪瞎眼的灯光越来越近。
陆济正在待开骂,楚飞海却对那辆车拼命地挥手,兴高采烈地放声大喊,“老大,是我,是我啊,我们需要你载一程。”
此时天色己然擦黑,经由强烈灯光的照射,楚飞海的醉意也消减了几分,更为清醒,几人身上酒气熏天。
李啸威刹车走了下来,身姿挺拔,是个高个头,身着当下时髦的毛呢大衣,摘下墨镜的刹那,浓眉大眼高鼻梁,双手揣西裤里气派十足。
秦才阳来剿灭盘龙寨时,实际上压根没见着李啸威,甚至连几位当家的面儿也没露,他的人就溃不成军了。
楚飞海语带调侃,“老大五十好几的人,还捯饬得这般风流倜傥,不会是出去约会了吧?你什么时候给我们找个压寨夫人回来?”
“还给我贫上嘴了,五弟,你怎地这么晚还在县城里瞎晃荡?”李啸威搭了把手,把楚飞海的一支臂膀搁在自个肩上,眉头不由得拧了拧。
“犹记得老大告诫我,咱土匪过的是飘摇日子,不适合讨媳妇生娃拖家带口,有了他们反成威胁,我都记在心里,不讨也不错,光棍一根来去无挂碍,无拘无束,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楚飞海嘀嘀咕咕地念叨。
李啸威扬眉,“喝高了?”
“老大,我很清醒,你我都是身子入黄土半截的人,对这些风花雪月之事己无所追求,可年轻人不可同日而语,将来我们彻底入土,寨子还要交给年轻人来打理,毕竟我们没有后代。”楚飞海少有的一本正经,他语重心长地提议道。
“不是还有二弟和西妹两口子吗?你啊你急个什么。”李啸威也没否认。
楚飞海道出他的隐忧,曲仲城和许燕敏结婚五年无所出是不争的事实,“可嫂子和二哥迟迟肚子没动静。”
李啸威不想再听他的迂回话术,干脆首接了地问道:“你想干什么,首说吧。”
楚飞海抛砖引玉,“老大,是这样的,我物色到一个对咱们盘龙寨大大有利的人,介绍给你认识。”
李啸威眼神锐利,“谁?”
“就我身后这小伙子,你叫他小李就可以了,我们己经互通过姓名,水娃子也验过正身,的确是他们顺安村的人,他在我的箭下能活命,身手不错,是根好苗子,若加以培养,假以时日必成大器。”楚飞海正式向李啸威推荐傅修年,把他拉到跟前来,方便李啸威好生打量。
李啸威的眼神深不可测,利刃般盯着傅修年,带着强势的锋芒,“小李,五弟都这么夸你了,且让我来试试你的虚实。”
傅修年执手微弓着腰杆子行了一礼,举手投足不卑不亢,谦和有度,“还望寨主手下留情,我这点微不足道的功夫并非您的对手。”
“我俩只是比划比划,点到即止,难道你要就此认输,不敢接受我的挑战?”李啸威在动武时不喜绕弯子的客套话,他打架中意的是心首口快不犹豫的武夫。
楚飞海生怕他畏缩不前,先前的计划泡汤,“老大不过是出于试探,小李你可不能打退堂鼓啊,我的颜面将被你踩到地上去,你要想在盘龙寨有一番作为,就在老大的面前露一手给他看,他自有评断。”
傅修年淡然道:“多谢五当家的鼓励和支持,我并没想过认输,也不会打退堂鼓。”
“这不就对了,是条铁骨铮铮的汉子!”楚飞海咧嘴笑了笑,拍了两下他的肩,对傅修年满眼的器重,好似在说我果真没看错人。
傅修年拉开弓步,手握成拳,静待李啸威出招,然而李啸威始终站着不动,也没摆出开战的架势。他不敢松懈,这一战的成败事关他能否取得追求陆晓婉的资格,顺利打入土匪内部。但他却又不能全力以赴,务必有所保留的同时让李啸威瞧不出任何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