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傅修年抚摸着林锦的孕肚,感受着孩子的存在。
林锦和傅修年夫妻拜祭过了楚飞海,便驱车返回北平安心养胎,她这孕肚过不得多久,胎儿就要临盆了。
傅家老两口可舍不得林锦此时出远门,傅修年更是放下手中的公务,专程来陪爱妻走这一趟,了却林锦的心愿。 小心翼翼的搀扶着林锦上车,傅修年坐上了驾驶座,替旁边的林锦系好安全带,发动车子引擎。
回到北平时,己经是半夜三更了。 林锦这段时间在家养胎,纤细的身子也圆润了一丢丢,显得她珠圆玉润的可爱,笑起来时露出几颗虎牙,“修年,辛苦你繁忙之余,还要陪我走这一趟。”
“我也想去拜祭一下楚大哥,在盘龙寨期间,他对我多有照拂。”傅修年说起楚飞海时脸上有一丝的动容,他一贯是喜恶不行于色,板正着张脸棱角分明的面孔,也只在面对林锦时袒露温和的一面。 “楚大哥是条汉子,他跟盘龙寨里那些人不同,我听说晓婉也和秦司令家的公子订婚了。”
林锦去西北这一趟收获颇丰,陆晓婉和秦关岭一年不见,竟有了新的进展,她原以为秦关岭和陆晓婉没什么可能,两人都不来电样子。
“陆小姐和秦公子倒也算门当户对。”
傅修年略有耳闻,佟副官在他面前提过一嘴,他不爱八卦,只关心林锦,以及委座派发的公务。
林锦惋惜长叹,作为一名优秀女子,她不是很瞧得上秦关岭这样的男子,“但却并不登对,晓婉古灵精怪,长得也漂亮,值得更好的丈夫。”
“秦公子虽然长相普通,也没有什么大才,胜在不花心,看着不靠谱,人倒是个实心眼子。”
傅修年不置可否,他并不上心陆晓婉的婚姻大事,无非是萍水相逢救下的人,他满心满眼装的人是林锦。
秦关岭看着油头滑脑罢了,也不过是些小聪明,一旦跟女子缔结情意,他会全心全意相待,其父秦才阳待秦夫人便可从中一窥端倪。
林锦点了点头,揶揄着傅修年,“不愧是督军大人,一眼便能透彻人性,但愿晓婉能和秦公子举案齐眉,长长久久吧。”
盘龙寨的土匪剿灭,本就名声大噪的傅修年这近半年以来更是声誉一度达到鼎盛。
梁裕言更视傅修年为眼中钉、肉中刺,时不时在委座面前进谗言,奈何委座却在中间和稀泥,劝他要跟傅修年好生相处。
譬如此刻,梁裕言又被一番话说得哑口无言。
“裕言,你和修年都是我的左膀右臂,何必互相置气,修年尚且年轻,不过你也岁数不大,傅家对我忠心耿耿,不会有外心的。”
委座端坐于上首的檀木椅子上,面带笑意的劝说傅修年,两个人还是很在乎对方,至于梁裕言打的什么如意算盘,委座摸的一清二楚。
“委座,话虽如此,但防人之心不可无,老傅是对您忠诚不二,但督军就不一定了,他现在是民心所向啊,假设有心谋反……”
梁裕言不停动摇委座,哪怕是磨破嘴皮子,他也在所不惜,只要委座能够听得入耳,他不介意委座连他也忌惮。
“裕言,你别再说了,你这些话我可不爱听,你说过不下一遍了,我也劝过你和修年要好好相处数回,你提此事就不像话了!”
委座阴沉着面孔,打断梁裕言的规劝,表面上是袒护傅修年,维持这两人之间的平衡,实则对傅修年和梁裕言皆有所防备。
傅修年在盘龙寨查到的蛛丝马迹都一一回禀了委座,梁裕言或与土匪勾结作案,委座暂且按下不表,按照他的判断,梁裕言暴露出只是冰山一角。
“委座当真不爱听,那我不说了便是,我手底下还有要务待处理,就告辞了。”
梁裕言这次彻底哑火,眼看着委座极其不耐烦的模样,他及时打住。
委座语气淡淡,“好,你去办正事吧。”
梁裕言步出议会厅的大门,心口处气闷无比,发泄似的踢了汽车几脚,然而汽车坚固,他腿上力气使得够重,反把自己的脚踢疼了。
开车回到家中,梁裕言拨通了一串电话,“喂,请问是伊藤太君吗?”
电话那头的男人说着一口流利的日语,梁裕言旁边的翻译解释给他听,“太君的意思是说,让大帅您多递交情报,他们才有打赢督军的资本,贸然开战,只怕也打不过督军。”
“伊藤太君,您尽管进犯,我保证给您拿到督军布防作战的计划,让您此战万无一失。”
梁裕言向对面的伊藤太君承诺。 最终,伊藤太君答应了梁裕言的请求,同意带着日军侵犯北平,挑衅傅修年。
梁裕言实在是坐不住了,傅修年在北平越来越受北平人民的爱戴,而委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怕这只坐大的老虎反嘴就是一口。
委座吞掉后,接下来吞掉的人便是他了!
过了两月,林锦便在战火纷飞的北平生下她和傅修年的孩子。
陆晓婉本来想到北平来探望她,可惜北平在打仗,陆司令不许她前来,秦关岭也劝她莫去。
于是,陆晓婉就只能打电话过来聊表歉意,“锦儿姐,恭喜你的宝宝出生,真是对不住,我不能亲自来北平向你和督军道贺。”
“不打紧的,晓婉,要以自身安全为重,何况你肚子里面也怀了孩子,你和秦公子结婚,我也没能来恭贺你,北平这边的战争打了俩月了,日军经常打游击战。”
林锦听傅修年跟傅老爷子议论过战事,日军也没有尽全力打,只是在空耗傅家军的战力。
“锦儿姐,你们可要注意安全,我在西南这边日子还算太平。”陆晓婉仔细叮嘱林锦。
“好,你好好养胎,等你的孩子出生,说不定修年就能把日军赶出北平了,到时候我就能带着我家小宝来探望你了。”
林锦盼着傅修年能够让北平弥漫的硝烟平息,这仗打下去苦的只有北平的老百姓。
虽说日军的进攻不猛烈,未对北平造成太大伤害,可也弄得北平人心惶惶,百姓们西处逃窜,谁也不知战火是否会烧到自家门口来。
陆晓婉不由感叹,战火的无情她没深刻体会过,却也从林锦的只言片语中听出了无奈,“但愿督军能够早日战胜日军,还我们国家一个安宁太平。”
傅修年驻扎在军营之中,偶尔才抽时间回家一次,或者佟副官偶尔来接林锦,让夫妻俩能够团聚。
林锦坐完月子不久,便带着女儿前去探望傅修年,一家三口又是些天没能团聚了,她心疼傅修年总是在外征战,长期不能回家陪着他们母女。
“锦儿,你怎么又来了?”刚出征完的傅修年看着林锦,一种难以名状的感受升腾,他既希望林锦来,又不希望林锦涉险。
军营重地,虽然重重把守,可也难免遭到敌军的觊觎,蒙混而入。
目前只有傅公馆才是安全的,傅公馆之中尚有傅老爷子坐镇,还有一圈护卫严防死守着。
“修年,我来是找你给小宝取个名字,她到现在连个正经名字也没有。”林锦目光灼灼的盯着傅修年。
“不是还有咱爸妈帮忙想吗?”傅修年忙着打仗,己几日未曾怎么好好的合上过眼了。
林锦说清楚她的想法,“爸妈是爸妈,你是你,我想让你取,而且我也征求了爸妈的同意,他们也说让你给孩子取名字,你才是小宝的父亲!”
父亲两个字仿佛有着十分滚烫的温度,傅修年的心被灼了一下,他凝神细细思索,沉默良久,“傅悦,锦儿你觉得这个名字如何?”
“不错。”林锦低头捧着女婴的脸兴高采烈的亲了一口,“悦儿,你爸爸希望你每天都能开开心心,快快乐乐。” 佟副官打来热水,傅修年清洗干净了,才脱掉外面脏兮兮的军服,伸手把孩子抱到怀中,“悦儿,爸爸会打赢这场战争,让你在和平中的北平长大。”
傅修年向女儿许下誓言,这次战争持续得太久了,也不知日军打的什么鬼主意,傅修年只想速战速决。
与家人温存片刻,傅修年边吃东西,边与林锦闲聊,吃饱短暂休憩,眯了会儿觉,傅修年就又被佟副官叫醒,去迎敌了。
林锦这次由另外一名官兵护送回家,佟副官跟着傅修年去了战场上。 出了北平军营,林锦发觉走的方向不对,警惕心陡起,“小葛,你是不是走错路了?” 小葛扯出一抹笑容,“督军夫人,您没有走错路,梁大帅有请。”
林锦瞬间反应过来,这是傅修年的死对头梁裕言要搞事情,她柳眉倒竖,口气不满的教训道:“眼下正值北平的紧要关头,梁大帅有什么私怨,请等结束了战争再说,还望梁大帅能顾全大局,我不能跟你走,你回去告诉梁大帅。”
“这可由不得督军夫人了。” 小葛笑意渐深,一把抢走了傅悦。 “你干什么?你放开我家悦儿!”林锦没想到这士兵会对一个婴儿出手。
“督军夫人,您若不随我走,你的孩子我就只能扔到水里去了。”
小葛指了指前方的水塘,大步往水塘走去,他深知傅悦是林锦的软肋,只要傅悦在手上,不愁林锦不会妥协。
“你卑鄙无耻,竟拿一个婴儿当威胁的砝码,你家大帅就不怕委座追究下来?”
林锦气得腮帮子鼓鼓的,担心孩子的安危,只得听话的跟上前去,虽然嘴上斥责着小葛,但却不敢抛下孩子不管。 小葛冷笑,“这就不劳烦督军夫人挂心了,委座若真追究下来,我们大帅会一力承担。”
林锦横了小葛一眼,不屑的冷哼了一声,“你们大帅只怕是承担不起!” 小葛用傅悦把林锦引诱到梁裕言的大帅府,梁裕言将孩子留下,把林锦悄悄送去给伊藤太君当礼物。
“伊藤太君,我信守承诺,把督军的软肋送到了你的手上,也希望你能信守承诺,祝我登上委座的位置,我可以割舍部分领土给你,届时我们华夏与你们扶桑结为同盟,友谊长存。”
梁裕言跟日军打仗没有必胜的把握,傅修年不可能诚服于他,但凡委座一死,傅修年只会杀了他为委座报仇,然后名正言顺的成为新任委座。
两军交战之时,伊藤太君把林锦押送出来,他很欣赏傅修年的作战能力,“督军,我劝你还是投降吧,你的妻子在我的手上,你若投降到我的麾下,我可以留你们性命。”
“伊藤太君,你休想得逞,我宁死也不会让修年为你们日军卖命,你们日军无恶不作,不配拥有华夏的土壤!”林锦面对伊藤太君的逼迫,她死也不肯屈服。 伊藤太君挥手,示意手下将林锦按住,以免林锦自杀。
傅修年闭下眼睛,几番犹豫下,答应了伊藤太君,“你放了锦儿,我愿意投降!”
林锦奋力挣扎,“修年,你不能陷华夏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你的这些仗不能为了我而白打!”
傅修年不语,伊藤太君以示诚意,亲自将林锦送过来,枪对着林锦的脑袋。 林锦知道傅修年是假装投降,就在一步之遥时,傅修年飞快拿起腰间手枪扳动机关,另一只手将林锦抢回。
伊藤太君早做了两手准备,就在林锦脱身一瞬,他的另一只手心刺出刀刃,林锦眼角余光瞥到伊藤太君另一只手不对劲,她挡在了中间。
林锦的心脏被利刃刺穿,同一时间,伊藤太君也死于傅修年的枪下。
“锦儿,我带你去找北平最好医生。”傅修年几近撕心裂肺的咆哮。 “没用的了,修年,我快不行了,答应我要好好将悦儿抚养长大,她是我们唯一的孩子,落在了梁裕言的手上。”林锦说完这句话,呼吸就停止了。
随后,傅修年谨遵林锦的遗嘱,找到梁裕言,亲手救回傅悦,杀了梁裕言为林锦报仇。
北平恢复往日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