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两人穿过一道青石板拱洞,数息后,便踏入院落正厅。
厅堂格局紧凑,两侧分置数张座椅与矮脚茶几,上首设一张条案,案侧并立两张梨花木椅。
一进入正厅,秦耀德便抬手引道:
“师弟请。”
林长源略一颔首,随意择了个左侧近门的座椅,挨着茶几落座。
秦耀德旋即忙于备茶,少顷,茶香袅袅,首沁心脾。
林长源端起茶盏轻抿一口,随即眸光微亮,赞道:
“好茶!”
这并非虚言——茶汤清冽如融雪,带着淡淡的蜜兰香,入喉后舌根泛出丝丝甜意,齿间还萦绕着若有似无的草木清香。
更妙的是随着茶汤入腹,他清晰感知到丹田灵力竟有微不可察的增长。
此茶看似寻常,竟在滋味之外还藏着这般玄妙。
要知道身为筑基修士,能有此感,足见此茶绝非凡品。
“师弟可是察觉了什么?”
秦耀德执壶的手微顿,眼底闪过一丝得色。
林长源见状稳了稳心神,并未急着回应,而是又轻抿一口茶汤,半晌方道:
“此茶当是用竹山灵泉冲泡不假,只是这茶芽……”
他顿了顿,指尖轻叩茶盏,面露思索之色。
“恕师弟眼拙,竟一时辨不出这是何种灵茶。”
“哈哈……”
秦耀德闻言爽朗一笑,傲然道:
“师弟认不出也属常情,此茶乃是生长五百年的‘玄霜灵茶’嫩芽所制,莫说师弟,便是寻常金丹修士也未必识得。”
说着,秦耀德自己也端起茶盏轻抿一口,随即放下杯盏,语气惋惜道:
“可惜此茶太过珍稀,每百年才产出三两。若能日日饮用,便是我等筑基修士,修为亦能精进不少。”
话落,秦耀德忽然凑近几分,眉眼间泛起一丝狡黠的得意:
“不瞒师弟,此灵茶还是为兄我从族中老祖闭关洞府内偷偷‘顺’来的,为这事还挨了三记‘震灵鞭’,至今后背还留着鞭痕呢。”
说罢,还下意识揉了揉后腰,仿佛那痛楚仍在。
看着秦耀德一副嘴角快咧到耳后根的嘚瑟样,林长源嘴角抽了抽,面露无奈,只得拱手笑道:
“看来今日是托师兄福泽,方窥此等灵茶玄妙。说不得师弟得多喝上两口,才不算辜负师兄这一番“鞭刑”之苦啊。”
话落,又自斟一杯,茶盏入口前又低笑出声:
“毕竟下次再尝,指不定得等师兄下次‘顺茶’了。”
秦耀德闻言胖胖的脸颊微不可察地一僵,随即尴尬地大笑起来。
待笑声渐歇,林长源放下茶盏,状若随意地问道:
“师兄既有此等灵茶,不知可曾寻得茶种?”
“茶种?巧了,为兄恰好随身带了几枚。”
秦耀德先是一怔,随即脸色一肃,诧异道:
“怎么?师弟竟想亲手栽种?”
见林长源默不作声,其便正色劝道:
“师弟可莫要冲动——此灵茶种植极难,得足足五百年才能采摘头茬,且往后每百年也只产三两芽尖。
我等筑基修士寿元不过两百载,就算今日埋下茶种,怕不是得临死前叮嘱儿孙‘替为父瞧瞧茶树开没开花’?”
他顿了顿,见林长源面上并无半分不悦,语气便又带上几分戏谑:
“难不成要将这茶树当作传家宝?等后世子孙对着茶树念叨‘这是你筑基老祖没喝上的灵茶’?”
随即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
“此灵茶虽好,可耗上几辈子等一茬嫩芽,于我等而言,终究是镜花水月啊,倒不如趁眼下有口福多喝上两杯,犯不着拿有限的寿元去换那虚无缥缈的指望。”
话音未落,林长源身躯微不可察地一颤,瞬间回过神来。
一抬眸便瞥见秦耀德正苦口婆心地劝着自己,那双常年带笑的眼底满是关切之意,心底忽有一丝暖流划过。
他随即展颜笑道:
“师兄误会了——师弟侥幸筑基,正琢磨着如何在金丹大道上搏个机缘,怎会把光阴耗在种植灵茶之上?
若真如此做了,怕是没等茶树抽芽,以我这微末修为便先成了冢中枯骨咯!只是家师酷爱茶道,想着收集些茶种孝敬他老人家。
方才听闻师兄携有茶种,竟一时走神,琢磨着师尊药圃哪片灵土适合栽种,故而忘了应答,倒让师兄挂心了。”
他确实是在琢磨种茶之事,只是并非选择师尊的药园,而是打算种在自己的灵珠空间里。
方才之所以失神,正是在思索此事。
听到林长源这自嘲之语,又见他眉宇间的坦然之色,秦耀德不由得抚掌失笑:
“看为兄这火急火燎的性子,倒是错怪师弟了。”
随即他目光微暖,语带赞许:
“师弟这份尊师重道之心,若是让李师伯得知,怕不是要偷着乐呢。”
话音未落,其手掌己按上腰间储物袋。
微光闪烁间,一只淡青木盒赫然出现在茶几之上。
他屈指将木盒往林长源面前一推:
“师弟收好,盒中便是『玄霜灵茶』的茶种。”
至于其口中提及的‘李师伯’,自然便是林长源那位便宜师傅赤焰真人了。
林长源目光一扫茶几上的木盒,拱手笑道:
“既如此,师弟便谢过师兄了!”
话音刚落,指尖己凝着一缕淡青色灵力,轻轻点向木盒。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盒盖应声弹开,三颗米粒大小的墨色种子静静卧于其中。
种皮上若隐若现的绿斑如萤火明灭,丝丝缕缕的灵力绕着种子流转不息,隐隐透着一股非比寻常的灵秀之气。
恰在此时,秦耀德的声音从旁响起:
“哎,光顾着说茶种之事,倒把正事忘了。”
他目光紧锁林长源,语气带着惊疑:
“师弟此前言及‘九死一生’,究竟是何意?莫不是遇上了什么变故?竟能借此突破到筑基中期?这等机缘……”
说着其视线在林长源身上来回打量起来,显然对这突如其来的修为精进大感意外。
林长源闻言面色一肃,手腕轻旋合上木盒,随着微光一闪,木盒己消失无踪。
他这才沉声道:
“此事说来,倒与师兄此次任务颇有几分渊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