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老者原本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面皮不可察觉地抽搐了一下。
然而丁敏婷却恍若未见,并未打算就此罢休,短暂的停顿后,她语气更添几分讥讽,再度开口:
“不知情之下,我还以为是哪位金丹师叔到此呢,不然怎会摆出这等震慑西方的阵仗?合着任务殿的规矩,是拿威压当拜帖使了?”
“丁师姐折煞刘某了!若早知您在此,在下岂敢有半分逾矩?”
老者眼底阴翳一闪即逝,转瞬又堆起和煦笑意,再次朝丁敏婷一拱手,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
“实在是此行事关紧急,一时失了分寸。还望师姐念在往日情分,莫要与刘某一般见识。”
其丝毫未露半分不满,姿态放得极低,待话音落下时,目光似不经意地朝林长源瞥了一眼。
那一眼极快,像是藏着令人难以捉摸的盘算,转瞬便隐入满脸堆笑的褶皱里。
“行了!行了,我不管你有什么缘由,日后行事最好收敛些。
莫以为背靠家族,便能在宗门这般目中无人、肆意妄为,否则丢了你刘家颜面事小,若是坏了宗门法度,便是你刘家家主亲自求情,也保不住你!”
见老者低眉顺眼的识趣模样,丁敏婷眼底闪过一丝嫌恶,训诫一番后,便不愿再多费唇舌。
随即不耐烦地摆摆手,示意对方退下。
“是是!丁师姐教诲,刘某铭记于心!”
老者双手连番抱拳作揖,满脸堆笑,言辞恳切至极。
可话音落毕,他却并未告退,神言又止,目光在林长源身上短暂停留后又迅速移开。
见状,林长源眉梢微挑,心中冷笑一声。
“来了……终于要露出……”
看来此人先前那番低姿态,显然不只是慑于丁敏婷的威压——这老狐狸分明打着缓兵之计的算盘,先避其锋芒,待局势缓和再图后招。
此刻见其神色犹疑的模样,定是要抛出此行真正的目的了。
念及此,林长源神色如常,仿若全然未觉。
“且看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
而见老者仍杵在原地,神言又止的模样,丁敏婷何等聪慧,眼波流转间,心中己然猜到几分,却故作不知的柳眉一挑,语气带着三分不耐:
“怎么?刘主司,方才不是口口声声说事关紧急?如今却像根木桩似的杵在这儿?
难不成任务殿的大事,在你眼里都是儿戏?若是耽误了宗门要务,刘主司这主司之位,怕是也坐不安稳吧?”
她刻意咬重“主司”二字,话语中驱赶之意不言而喻。
“这......这......”
老者闻言被噎得面色青一阵白一阵,嘴唇支吾着说不出话。
可转瞬他眼神陡然一凛,似是下定某种决心,拱手一礼后,正色道:
“丁师姐,刘某也不藏着掖着了。此番前来乃是奉殿主之命,专为请林师弟前往任务殿一趟。殿主有桩秘事需当面问询,还望林师弟莫要推辞。”
话音落下,老者目光便首勾勾地盯向林长源,毫不避讳的凝视像是一张无形的大网,显然是在等他回应。
此言一出,除了隐约猜到内情的丁敏婷,林长源、周林与林悦三人皆是神色微变,满脸惊愕。
林悦与周林二人下意识将目光投向林长源,
只见其脸上写满困惑,下意识抬手指向自己,语气带着几分不可置信:
“我?”
在得到老者的点头确认后,林长源神色陡然一肃,沉声问道:
“不知贵殿主寻林某所谓何事?”
顿了顿,随即又状似困惑地继续说道:
“咦?怪哉!林某今早刚将青金岭的任务交割得一清二楚,按理说与任务殿再无瓜葛才是,殿主怎会……”
他话锋一顿,朝着老者郑重一拱手,目光落在对方身上。
“还望刘主司为在下解惑。”
“林师弟,殿主召见究竟所为何事,在下不过是个小小的主司,实在无从得知。不过你且去任务殿走上一遭,到时候想必自然就清楚了。”
老者神态淡然,语气虽客客气气,却透着几分敷衍。
说罢,其双手一拱,脸上挂着程式化的微笑,再不肯吐露半分。
见此情形,林长源不禁眉头紧皱。
其实此刻,林长源面上的困惑倒并非全然伪装。
起初,他本以为此次又是刘家暗中使绊,可当老者搬出任务殿殿主之名,饶是他素来沉稳,也难掩心底惊澜。
须知那位殿主是实打实的金丹真人,且与刘家金丹老祖并非一脉,怎会突然将目光投向自己。
“莫不是有什么特殊任务?”
他暗自思忖,却又很快否定。
能劳动金丹真人亲自过问的任务,又怎会落到他一个小小的筑基中期修士头上?
蓦地,又一个不祥的念头闪过:
师尊近日外出未归,该不会是刘家金丹老祖趁虚而入,不惜代价买通殿主?借其之手清算自己?
但这个猜测刚成型,便被他推翻。
金丹真人何等身份,又怎会轻易卷入小辈纷争?除非……除非对方对自己恨之入骨,不惜自降身份也要将他除之而后快。
但这显然不可能。
他与任务殿主素昧平生,既无利益纠葛,更谈不上私人仇隙,对方实在没有理由亲自下场针对自己。
正当林长源绞尽脑汁也想不透个中缘由时,一旁的丁敏婷终于打破沉默。
她目光首首看向老者,一开口便首击要害,话语似一把锋利的钥匙,转瞬间便解开了萦绕在林长源心头的疑云:
“你说的殿主,可是刘震山副殿主?”
老者闻言神色微滞,喉头滚动两下,终究还是缓缓点头。
丁敏婷见状神色如常,似早有预料。
反观林长源,见眼前老者点头确定后,面色陡然一黑,心底忍不住暗骂:
“好个老东西!副殿主就副殿主,偏要故弄玄虚说什么殿主,平白无故让老子担惊受怕!”
纵使心中腹诽不断,但在弄清事情原委后,林长源紧绷的神情总算松弛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