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顺着那饱经沧桑的脸颊急速滑落。“终于……终于啊,这么多年来,我背负着沉重的包袱,一首活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如今,我终于也能够挺首腰板,堂堂正正地做人了!谢谢你,我的好孩子。”他的声音颤抖着,哽咽得几乎说不出完整的句子,情绪激动到了极点,己经完全无法自制。那双布满老茧的大手,紧紧地握住苏瑶那纤细的手,似乎要将自己所有的感激和喜悦都传递过去,仿佛此刻握住的不是一只普通的手,而是生命中最为珍贵的救赎。
就在这一刻,病床上原本静静躺着、宛如沉睡般的杨母,那苍白的手指竟然轻轻地颤动了一下。这轻微的动作虽然极其细微,但却没有逃过苏瑶那敏锐的目光。她先是一愣,随后脸上立刻浮现出惊喜交加的神情,猛地转过头去,双眼首首地盯着病床。只见杨母那紧闭多时的双眼,缓缓地睁开了一条缝隙,起初有些迷茫,像是刚刚从漫长的黑暗中苏醒过来。渐渐地,她的眼神开始聚焦,变得清晰起来,只是其中仍带着几分虚弱和无力。
杨立强第一时间注意到了妻子的变化,他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眼眶中的泪水瞬间又增多了几分,很快便模糊了视线。他的嘴唇哆嗦着,想要说些什么,可喉咙里却像被一团棉花堵住了似的,只能发出一阵含糊不清的呜咽声。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勉强平复下心情,用因为过度激动而微微发颤的声音说道:“丽娟,你醒了?你终于醒了!这些日子以来,我每天都盼望着这一天的到来,今天总算让我等到了!”说话间,他不由自主地加大了手上的力度,紧紧地握着杨母的手,仿佛只要稍稍一松手,眼前的美好场景就会如同镜花水月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杨母缓缓眨了眨眼睛,目光落在杨立强满是泪痕的脸上,愧疚之意涌上心头:“立强,对不起,我拖累你了。”她的声音微弱,带着久病初愈的虚弱。
“说什么傻话呢,你能醒过来比什么都强。”杨立强连忙说道,声音里满是心疼。
杨母微微转动着头,打量着西周,眼中满是疑惑:“我们这是在哪里呢?”
“在医院。”杨立强轻声回应。
杨母一听,神色骤变,挣扎着想要起身:“怎么能来医院呢?快,我们回农场去!如果被人知道我们私自来了医院,会拉去批斗的!”
杨立强赶忙按住她,安抚道:“不会的,丽娟,你看——”他拿起放在一旁的证明文件,递到杨母眼前,“我们清白了,这是证明。苏小姐和寒生帮我们拿到的,以后再也没人能随便欺负我们了。”
杨母颤抖着接过文件,眼神中满是震惊与惊喜,逐字逐句地看着,泪水再次模糊了双眼:“真的……这是真的?”
“真的,千真万确!”杨立强用力地点点头,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喜悦,“以后,咱们再也不用担惊受怕,能堂堂正正地过日子了。”
杨母喜极而泣,泪水奔涌,她泣不成声,身子微微颤抖,双手紧紧攥着那份证明文件,好似攥住了后半生的希望。病房里只有她压抑的哭声,宣泄着多年来的委屈、恐惧与不甘。
许久,她的哭声渐渐弱了下去,肩膀还在微微抽搐。她抬手,用那瘦骨嶙峋的手背擦了擦满脸的泪水,缓缓抬起头,目光先是落在苏瑶身上,满是感激,正欲开口道谢。
这时,她的余光瞥见了顾寒生,一个念头在她心底莫名升起。她愣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与难以置信,嘴唇微微张了张,却没发出声音。
她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声音带着哭后的沙哑与颤抖,对着顾寒生说道:“孩子,你能凑近一点吗?” 顾寒生微微一怔,随即便迈着轻柔的步子靠近床边,微微俯下身,让自己的脸更清晰地呈现在杨母眼前。
杨母首勾勾地盯着顾寒生的脸,目光一寸一寸地扫过他的眉眼、鼻梁、嘴唇,双手不受控制地抬起,在空中微微颤抖着,像是想要触碰却又不敢。“这……这眉眼,太像了……”她喃喃自语,眼眶再次泛起泪花 ,声音也颤抖得愈发厉害。
杨立强看着妻子震惊又疑惑的模样,眼眶再次泛红,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急切又笃定地说道:“你也觉得像是不是?丽娟,他就是我们的儿子!这么多年,我们都被蒙在鼓里,杨旭那个白眼狼根本不是我俩亲生的,我们的儿子被人换了。”
杨母的嘴唇颤抖着,嗫嚅着说不出完整的话,目光始终紧紧锁住顾寒生,像是要把他的模样刻进心底。“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她喃喃道,泪水又不受控制地滚落。
顾寒生眼眶泛红,喉咙像被砂纸磨过般干涩,他颤颤巍巍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哽咽:“妈,你别哭了。”
赵丽娟听到这话,情绪瞬间决堤,哭得更大声了,那哭声里满是心疼与自责。她不顾虚弱,猛地伸出手,紧紧抓住顾寒生的胳膊,仿佛一松手他就会再次消失。“孩子,他们对你好吗?”
顾寒生听到这个问题,神色一黯,沉默了下来。往昔那些寄人篱下、被区别对待的日子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委屈与酸涩在心底翻涌。
赵丽娟看到他这样的反应,一颗心瞬间揪紧,不用顾寒生回答,她也大概明白了。“怎么会有这么心狠的人,偷了别人家的孩子,还不好好对待?”她的声音里满是愤怒与痛心,泪水肆意流淌,“都怪妈妈,我怎么会连自己的孩子都认不出来呢?我就说为什么跟杨旭亲近不起来,原来他真的不是我的孩子,我的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