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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征和他手下的对话，全进了南宫澈的耳朵里。
也不是南宫澈非要去听，只是吴征说这话的时候，完全没有避着他的意思。
好似只是在单纯的谈生意。
明明只有一成的分成，还能这么卖力，想方设法的想把这些月人多卖些钱。
贪婪、自私，本就是人的本性。
南宫澈又在逼迫自已习以为常。
可是看着那一双双无辜且绝望的蓝色眼眸，南宫澈心里愈发很不是滋味。
他想到了阿辉。
一个十二岁的少年，被逼迫辗转于各种客人的身下。
最后被夏安活活玩死。
像阿辉这样的月人，太多了。
刚才街上那个偶遇的少女也是，明明是被买回去被强迫的，却因遭原配嫉妒，不仅被毒打，还被当众凌辱。
估计下场比阿辉还惨。
所以世道如此，凌霄也只是其中之一罢了。
看到南宫澈朝自已走来，吴征不再和手下说话。
又客气的冲南宫澈道：“南宫将军，巧了不是，人都被东宫买走了，不然指定让您挑个最合眼缘的，给你算最便宜的价格。”
南宫澈附和问：“最便宜多少钱？”
吴征冲他比了个“五”。
“五两？”
吴征有些尴尬，再次比了一次，“五十两，最低了。”
“那下次到货了，记得给我留着，多留几个。”
“好嘞，明白。”吴征应了下来。
南宫澈当然不是想要买月人来用，他想买来把他们放了。
全买不太可能，倒不是财力问题。
很明显他没那个权利全买回来。
总之能买一个是一个，能救一个是一个。
但刚这么想，南宫澈忽然脑海里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遂对吴征道：“你们卖出月人，会记录在账本吗？”
“当然会啊，毕竟是要交户部的，哪敢不记账，不然出了事谁也担不起责任。”
“账本可以给我看看吗？”
吴征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同意了：“行。”
很快，购买记录的账本送到了南宫澈的眼前。
有足足十几本。
好在南宫澈有一目十行的能力，所以翻的极快。
不消片刻，便翻到了有个叫“允岁”的商贾，最近陆陆续续买了好多月人。
而允岁，正是南宫澈祖父的字。
南宫澈内心一惊。
！！！！！！
好像一切真相浮出水面，南宫澈一瞬间便想通了。
他十分相信祖父的人品，买月人绝对不是为了私心。
定是和自已一样，是为了放生这些月人！
可是放了月人就相当于抵制新政，因为新政第一条规定便是——不可私放月人，买了也不能。
结果祖父还执意这么做，被渊帝知道了，以为南宫家要大逆不道，便要灭口南宫家，还利用了凌霄？
难怪祖父突然就失踪了，还带走了家里大半的人，应该是出京避难。
想通一切之后，南宫澈平静的把账本还给了吴征，“算了，不用给我留人了，我不想要了。”
吴征还以为他是嫌贵，劝道：“五十两多便宜啊，不比你去次月祈楼便宜？在那儿点个月人，至少百两。”
“不是价格问题。”
“那是怕脏？可是月祈楼里的也脏，也没见你嫌弃，不是照去？”
南宫澈不想多解释，便随便敷衍了个理由：“就是突然不喜欢不想要了。”
吴征看南宫澈似乎有难言之隐，意会了一下，挑眉一脸都懂的表情。
“哦～不会是怕多了伤身吧？也是，那个多了确实会伤损肾脏，我最近就有点腰疼，就怕身体不行，影响办差。”
“不过三日一次或者五日一次都不碍事的，要是一直不释放，憋着也难受不是？你出征五年也是一直憋着吗？”
南宫澈不知道怎么跟吴征聊下去。
首先，他从来没觉得有憋着的感觉，也不觉得难受。
其次，他一直都是被别人发泄的对象。
但南宫澈还是有些好面子，最后也只能装作很懂的样子，撒谎道：“也不尽然，不好描述。”
“看，还不好意思了。”
吴征大喇喇的拍了拍南宫澈的后背，“咱们习武之人，精力旺盛，需要发泄，是常事。我和弟兄们私下经常会讨论这事，还会交流各种心得，男人嘛，不都是下半身动物？”
南宫澈更聊不下去了。
他觉得这话题吴征应该和凌霄聊得来。
为了赶紧结束这话题，南宫澈装作有急事的样子，逃也似的出了京都府。
而出了京都府之后，南宫澈一看天色阴沉了下来，也没了去东宫的兴致。
罢了。
不去了。
南宫澈正打算打道回府，一看白柳早就驾着车回府了，一点眼力见都没有，他只能走回去。
不过走走也无妨。
可天公不作美，走到一半，便开始狂风大作，骤雨落地。
街上行人纷纷狂奔避雨。
这么大的雨，南宫澈也不得不加快脚步，往家里赶。
走到席王府，南宫澈突然在大雨中顿住身形。
他看到，无人的街道上，侧趴着一个一丝不挂的少女，身下一片血泊。
是之前看到的那个被当街掌掴的月人少女。
冒着瓢泼，南宫澈快步朝少女走去，停在她身边蹲下。
翻过她的身子抱进怀里，探了探鼻息，发现还有些微弱的气息。
少女模样可人，哪怕脸肿的厉害，依旧能辨认出是个难得的美人胚子。
身上全身淤青伤痕，两腿之间皆是血迹。
南宫澈赶紧脱下衣服，把她赤裸的身体包裹住，而后横抱起身，顶着倾盆而下的大雨带她去了最近的医馆。
可是最近的医馆不收，嫌弃这少女是月人。
哪怕南宫澈说可以给高价诊疗费，那大夫依旧说什么也不收。
因为新政里还有一条规定，医馆不能接诊任何月人，被发现或者举报，是要坐牢的。
南宫澈不死心，抱着这少女又跑了好多家医馆，还是无人肯收。
也是，收了就要坐牢，搞不好会赔上性命。
南宫澈不会任何医术。
束手无策之时，也只能想到，去东宫找凌霄帮忙。
本来他真不想再去东宫。
这下有了不得不去的理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