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也想妈妈…要是妈妈在的话,该有多好。”
姜眠雪默默从亲爸的房间门口离开,和傅谨之走楼梯下去,妹妹早早的等在楼下,见姐姐下楼,将手里面亲手缝制的团扇递给她。
外加一瓶五颜六色的粉沫,“姐姐,这是我送给你一个人的礼物,晚上没人的时候,将瓶子里的东西倒入水中,你就能看到我想和你说的话。”
“好。”
姜眠雪接过亲妹妹做的团扇和彩色粉沫,路过的人都会说几句漂亮话,心情明朗的不得了。
两方亲家见面,定在玥城酒店内的高档包厢内。
都是带着诚意来的,相谈甚欢,恨相见太晚,还没来得及把酒言欢,墙壁上的钟表就已经指向凌晨00:00,互相告别后,择定一良辰吉日,把婚事办了。
华窈目送着姜眠雪一家离开,然后带着傅谨之和乔梁,去见被关押在玥城警署里的傅佑埔。
多日未见,傅佑埔变得憔悴落寞,可整个人却又透露出淡淡的生气。
他是坐着轮椅,被搀扶着出现在透明玻璃窗前的,他的舌头被割掉,只能咿咿呀呀的,吐字不清晰的说着叫人听不懂的话。
“今天见了儿子的亲家,对方人很好。”
“我们谈的很好,知道你来不了,这是请柬,如果你想要的话可以留下。”
华窈用公事公办的口吻说着,傅佑埔颤抖着摊开双手,他没了眼睛,自然看不见眼前的一幕,只能用窘迫的肢体语言,来表达他内心的渴求。
他颤颤巍巍的在纸上,用尽全力,只写了四个字——【新婚快乐】!
是写给傅谨之的。
乔梁在一旁陪着,没说话也没上前,努力降低自已的存在感。
眼前的一幕,和他无关,他的短暂幸福,像是从小偷那里偷来的。
这是最后一次,他们一家三口相聚到一处,以后,再也不会有见面的机会了。
“谢谢。”
傅谨之生疏别扭的道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以后都不会再见到眼前这个男人,这个他生物学上的父亲,他的心里面竟然觉得格外怅然、格外难过。
这就是斩不断的血缘连接吗?
傅佑埔摇头,很努力的摇头,他想要告诉傅谨之,不用和他客气。
可是他们父子之间的隔阂,也并非能一朝一夕瓦解。
自古以来,有一道论题,具有极强的争辩性质——【生恩大还是养育之恩大?】
不同人有不同的看法,这取决于他们的个人阅历。
傅谨之鲜少将自已看成傅佑埔的儿子,他也从不觉得他是那高高在上的豪门贵子,如若不是因为想要保护姿姿,他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和傅家主动扯上半点关系。
毕竟私生子的名号,难听的紧。
戳在谁的心窝上,谁知道。
最令人逼仄无力的,是傅谨之竟然找不到一个宣泄的源头,他该要去怪谁?要怪十月怀胎将他带到这个世界上来的母亲,要去指责生他养他的母亲吗?
还是要去怪傅佑埔,又或者是乔梁……
姿姿告诉他,那是大人的事情,是上一辈的事情,和他无关,他只需要做好自已。
至此,傅谨之才像是找到与自我和解的一条路。
他不是肮脏的,即便他不是在期待中出现在这个世界上,那也不是他的错。
亲情最难割舍,因为世间人的绝大依恋、对这个世界产生的最大依赖,基本上都是因为亲人,血缘至亲,极难割舍。极易困人一生。
“既然你当年做出选择,那如今也该为你的行为担责。”
“奶奶我会照顾好,你放心。”
傅谨之开口道,其实还是会难过,理智疯狂的劝说着他不要在意,可是感性却不受控制的陷入煎熬中。
“我也会帮忙照顾的,希望你做个人。”
华窈将手搭在傅谨之的胳膊上,安抚着。
傅佑埔的情绪很复杂,他想,他终究是被她看不起了……
自已的错误,却要让年迈的老母来承担……
相比于这边还有两三人,而傅君那边,却空荡荡的。
好久好久之后,才有人走来,是安淑柔。
“妈来看你,是想和你说一句……对不起。”
许久未曾等到一句真诚道歉的傅君,如今听到了,心里面晦涩弥漫。
“其实没有必要的。”
傅君喉间哽咽,“她已经不在了……不管是你的道歉,还是其它任何人的道歉,都不会再让阿蓉活过来,所以没必要,真的没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