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点敲打着落地窗,顾婉的指尖在键盘上悬停三秒,显示屏突然跳出的乱码像毒蛇般咬住她的瞳孔。
她猛地掀开笔记本,散热孔里飘出的焦糊味裹挟着某种熟悉的檀木香——和那夜集装箱顶端老者衣襟沾染的熏香如出一辙。
“顾组长,核心数据包又出现断崖式衰减!”实习生举着平板冲进来,屏幕上的三维模型正以诡异的角度扭曲,“这次是滨江新区沙盘......”
玻璃幕墙映出顾婉绷紧的下颌线,掌心黑色脉纹突然灼痛。
她抓起桌角的青铜镇纸重重压在建模仪上,金属碰撞的刹那,建模仪投射的虚拟江景突然具象成实体水雾。
在实习生惊恐的尖叫声中,顾婉看见水雾里漂浮着极细的金色丝线——和孩子们梦游时画出的图腾纹路完全一致。
林启航的黑色风衣掠过地下车库的监控死角,他刚刚结束与文物鉴定专家的密谈。
对方颤抖着指出老宅密室族谱用的朱砂掺着纳米级磁粉,这种技术本该在民国时期就失传。
转角处突然传来机械轴承转动的异响,三个戴傩戏面具的身影从通风管道滑落,手中电击棍泛着青紫色电弧。
“你们不该动那对眼睛。”为首者面具下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声,林启航瞳孔骤缩——这分明是三十年前祖父实验室爆炸案目击者的证词。
时间回溯能力在血管里沸腾,当他看清袭击者后颈的条形码刺青时,秒针恰好跳过第十三个刻度。
龙凤胎踮脚够到料理台上的蜂蜜罐,玻璃映出他们同步转动的眼珠。
“妈妈需要补充糖分。”妹妹把琥珀色液体注入保温杯时,哥哥突然盯着自已倒影说:“昨天梦里那个戴怀表的老爷爷,他的心跳声和爸爸公司地库的备用发电机频率相同。”
当顾婉裹着潮湿的西装外套推开家门,看见的便是餐桌上用蔓越莓饼干拼成的甲骨文“启”字。
孩子们蜷在沙发两侧熟睡,iPad屏幕定格在林氏集团官网的百年庆专题页,某个剪彩镜头的背景里,老者手中怀表的链坠正巧遮住族谱原配姓名。
“婉婉,帮我核对个坐标。”林启航带着硝烟味从身后环住她,手机定位地图上跳动着七个红点,每个都对应孩子们这周梦游时涂抹的方位。
当他们的指尖同时触碰到屏幕,顾婉掌心的黑纹突然蔓延成族谱朱砂的纹路,而林启航西装内袋的古玉拓片开始散发寒意。
浴室镜面蒙着水雾,却清晰映出老者站在玄关的身影。
他枯槁的手指抚过亲子相框,怀表盖内侧“林氏宗祠1908”的刻痕正在渗血。
监控画面雪花闪动的刹那,茶几上的国际象棋突然自动移位,黑国王被三枚白玉卒子围困在东南角——那里正是林启航明日要视察的智能仓储区。
窗外惊雷炸响的瞬间,集团安全主管的紧急通讯请求同时在两人手机屏上疯狂闪烁。
林启航的指节重重叩在总裁办的防弹玻璃上,暴雨在百米高空被狂风撕成斜线,将城市切割成模糊的碎块。
十二块电子屏环绕着他跳动,其中三块闪烁着血红色的资金缺口预警。
“备用电源还能撑多久?”他扯松领带,喉结擦过西装内袋里冰凉的玉拓片。
“四十七分钟。”安全主管的虚拟投影在电流声中波动,“但真正要命的是港交所那批智能合约——对方在每份文件里嵌入了动态甲骨文编码,我们的人工智能风控系统正在集体倒推《周易》卦象。”
玻璃幕墙忽然映出诡异的波纹,林启航转身时碰翻了浓缩咖啡,褐色的液体在财报数据上洇开,恰好遮住子公司那栏异常跳动的股权占比。
他瞳孔猛地收缩,昨夜孩子们用乐高拼出的怪异符号,此刻正在财务报表的留白处若隐若现。
“林总?”安全主管的声纹突然掺杂进金属刮擦声,“东南仓储区的备用发电机......”
爆炸声从手机和现实两个维度同时炸开,林启航冲向落地窗时,看见东南方升起的浓烟里缠绕着金色丝线——就像顾婉建模仪里逃逸的那些。
他摸出内袋的青铜齿轮,齿尖残留的朱砂在掌心灼出青烟,突然想起三十年前那场实验室大火里,祖父攥着同样滚烫的族谱残页。
与此同时,顾婉正将蜂蜜水泼向发烫的服务器主机。
李姐抱着一摞纸质档案撞开门,发梢还沾着地下档案室的霉味。
“找到了!”她抽出张泛黄的施工图纸,“那老头在滨江新区埋的可不是普通电缆,这些线路走向分明是放大版的商周青铜器浇铸模!”
顾婉的黑色脉纹突然爬上指尖,在触碰到图纸上某个钤印时,整栋大楼的照明系统同时爆出火花。
她抓起消防斧砸开电梯控制板,在实习生惊恐的目光中,将青铜镇纸卡进齿轮组。
“通知物管切断整层电路,”她抹掉溅到睫毛上的机油,“对方在用电磁共振干扰我们的生物钟,昨天策划部集体记错的会议时间不是偶然。”
李姐突然指着窗外:“那些乌鸦!”数百只漆黑飞鸟正用喙部撞击顾婉办公室的玻璃,每只脚爪都绑着微型磁暴装置。
顾婉扯下窗帘蒙住主机,从抽屉掏出孩子们落下的彩虹八音盒,拧紧发条的瞬间,八音盒奏出的儿歌竟让乌鸦群集体僵直坠落。
“次声波武器。”顾婉踩碎最近的一只装置,芯片上“林氏生物”的标志让她后颈发凉,“李姐,我需要你带人去......”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手机自动跳转到母婴监控画面,本该在午睡的妹妹正闭眼站在书柜前,小手精准抽出一本《量子力学简史》。
而哥哥的玩具显微镜对着空气,目镜里却浮现出林氏集团董事会的实时影像。
林启航踹开变形的安全门时,腕表指针突然逆时针疯转。
地下三层的智能仓储区弥漫着焦糊味,本该被人工智能锁死的文物保管箱全部洞开,二十八个朝代的青铜器在磁悬浮托盘上组成立体卦象。
他摸出西装内衬的玉拓片贴上墙壁,古老的饕餮纹竟在混凝土里游动起来,将通风管道的阴影咬噬成傩戏面具的形状。
“林总小心!”助理的惊呼混着齿轮咬合声。
林启航侧身滚向货架间隙,原先站立的位置被坠落的吊灯砸出深坑,灯罩碎片上粘着新鲜的槐树汁液——和昨夜玄关地毯上的污渍一模一样。
顾婉冲进幼儿园时,园长正困惑地翻阅监控记录。
“孩子们确实在休息室,”她反复拖动进度条,“但这两个小时的光线变化......”屏幕突然雪花纷飞,某个瞬间闪过老者抚摸怀表的残影。
顾婉夺过鼠标回放,发现每帧画面都藏着青铜器纹样的数字水印。
双胞胎的储物柜里,妹妹的蜡笔画用二十六种颜色涂抹着林氏集团股票代码,而哥哥的算术本写满质数方程,最后一行解出的数字正是港交所异常合约的备案编号。
顾婉颤抖着拨通林启航电话,却听到背景音里传来祖父实验室爆炸的音频记录。
暴雨骤停的刹那,城市供电系统集体重启。
林启航站在狼藉的仓储区中央,看着满地青铜器自动拼出的族谱分支图,突然发现某个本该绝嗣的旁支在图纸上蔓延出新芽。
安全主管发来的紧急邮件附件里,三十年前的消防报告扫描件上,赫然印着与今日爆炸现场相同的硫化物残留。
顾婉的黑色脉纹已蔓延至锁骨,当她拎起妹妹遗忘的水壶时,保温层夹缝掉出枚微型信号发射器。
窗外的银杏树突然无风自动,叶片飘落轨迹拼出的摩斯密码,正是三小时前被黑客删除的核心数据包密钥。
暮色降临时,两人在儿科诊室相遇。
林启航的西装沾着文物库房的铜锈,顾婉的指尖残留服务器机房的冷却液。
“孩子们呢?”他们异口同声问道,又同时看向对方手机——监控画面里双胞胎正在拼图,但地毯上的阴影比实际多出一个人形。
诊室广播突然插播紧急新闻,女主播的声音带着诡异的颤音:“现在插播林氏集团特别公告......”林启航的瞳孔里倒映着不断跳动的股票代码,每个数字溃散时都化作金色丝线。
顾婉突然攥紧胸口的衣襟,她锁骨处的黑纹正渗出朱砂,在皮肤上勾勒出老者怀表背面的家族徽记。
当第一个孩子说口渴时,护士递来的葡萄糖液在纸杯里逆时针旋转。
第二个孩子指着空气喊爷爷时,诊室所有电子屏同时播放起民国时期的老照片——那些本该在家族密室焚毁的影像里,戴怀表的老者正站在林启航祖父身侧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