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路上静默无言,只听见沉重的脚步声。
也许是因为太过寒冷,也许是因为离别在即,曾经在一起的插科打诨、无的放矢此刻竟然收敛了。
离车站越来越近了,向开谋最终先开了口。
“我走了,回去吧。”
虽然只是回家过了个年,两人却觉得要分别很久很久,也许是习惯了这段时间两人独处的时光。
“这是很正常的吧。”向开谋想,他一直都会有一种狂欢后孤单失落的感觉。
然而分别时间的长短会有影响吗?
当然有。
妈妈在他上大学要离开家时不也哭过吗?
临别时的依依不舍是人发自内心的情感,与分别的时间无关吧。
向开谋这样安慰着自已,胡成俊也这样告诉自已。
送走了向开谋,胡成俊独自一个人转身回去,他心里乱乱的,他决定走回去,顺便散散心。
路上,他看到一个男生背着双肩包从他旁边走过,便想到向开谋也经常背着双肩包;看到几个人聊着天,便想到向开谋也像这男生一样叽叽喳喳,无理取闹;看到电动车,便想着坐在向开谋身后的情景;看到饭馆,便想到和向开谋一起吃饭时的场景。糟了,现在自已满脑子都是向开谋。
此时开始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胡成俊躲到一个店铺的屋檐下,看着下起的小雨,又想到了临别时对向开谋说的那句话:“你回来那天,无论风雨多大,我去接你。”
向开谋此时已坐上返程的火车,在校的这段时间也是多亏了胡成俊的帮助,本想还能挣点钱,一场病使得自已辞了工作还多花了钱,得不偿失啊。
不过和胡成俊这些时日的相处,也算是更增进了室友之间的感情,也算得上一桩幸事了。
向开谋向狱友借了根烟,狠狠地吸了一口。以前曾对之嗤之以鼻的向开谋如今竟如此熟练地抽着烟,不禁令人为之感叹。
他因为惧怕别人的闲话而放弃和胡成俊的友谊,究竟是愚蠢呢,还是愚蠢呢?他曾经和胡成俊将近冷战了几个月,不还是一样冰释前嫌、握手言和么?
向开谋大学第一个生日当然是和室友一起过的,那是临近暑假的时候,也是大一即将结束的时候。此时的向开谋和刚开学那个如惊弓之鸟的向开谋已经判若两人,宿舍四个人也已混熟了。
宿舍排行最终还是按照年纪排。
向开谋当然是年纪最大的那个,理所应当成为了老大。
胡成俊稍小一点,排行老二。
许晰飞排行老三。
赵睿年纪最小,排行老四。
向开谋虽是老大,可是四个人当中最没有老大的样子,论成熟年龄还不如排行最小的赵睿,所以向开谋通常是被保护的那个,也可能是长得比较嫩吧。
这也是他比同级学生要大几岁的原因。
据说向开谋小学时非常矮小,直到高中时个头才有所增长,父母怕他被欺负,硬是让品学各方面都兼优的向开谋留了级,这一留就一发不可收拾,从此向开谋每个学段都要留级,人送外号“留级大王。”
室友三人原本商量着给向开谋买个生日蛋糕,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天几家蛋糕店都没有蛋糕卖,几人留了电话便悻悻地离开了。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当天晚上,一家蛋糕店老板打电话说是可以做最后一份蛋糕,胡成俊决定和许晰飞一起拿蛋糕,让寿星和赵睿在宿舍等待。
向开谋兴致冲冲催促二人快去快回,自已则满心欢喜等待。
不多时,两人回来了,空着手。
“蛋糕呢?”向开谋问道,见两人手中空空如也。
“额。”许晰飞看了一眼胡成俊。
“俊哥,怎么回事?”一旁的赵睿也不禁问道。
“对不起,谋哥。”胡成俊开口。
“是这样的,刚才我们……”许晰飞刚要解释,胡成俊打断他的话。
“让我说,阿飞。”胡成俊继续说,刚才碰上了我社团的学姐,让我们把蛋糕让给他。”
“我们本来是拒绝的。”许晰飞说。
“嗯。”胡成俊点点头,“学姐说他们到校园外再看看,我,我就把蛋糕让给了她。”
临近放假,学校的蛋糕店都不再营业做蛋糕,学校又处于这样的偏僻地带,这蛋糕来之是多么不易,胡成俊就这么拱手让人了?
“胡成俊,你!”向开谋叫了一声,“你他妈干得这是什么事!有你这样的室友吗?你他妈跟女人住去吧。”
“谋哥,对不起,我向你道歉。”胡成俊毕竟理解向开谋的心情,“这是送你的礼物,抵得过蛋糕吧。”
向开谋接过胡成俊递过来的礼物盒,一把摔在了地上:“假惺惺,老子不需要。”
“向开谋,你够了。”胡成俊见自已的心意被践踏在地上,也满腔怒火道:“不就是一个蛋糕吗?不吃能怎么样?怎么跟个娘儿们似的唧唧歪歪。”
“你他妈说谁是娘儿们?”向开谋一拳捶过去,打在了胡成俊的胸口,“你他妈再说一句。”
“我就说你怎么了?想打架是不是?来啊!”胡成俊也上了脾气,两人这阵仗像极了两只炸毛的公鸡,又像两头充满敌意的公牛,稍有不慎就要打起来。
这可吓坏了一旁的许晰飞和赵睿,两人一人拽住一个。
“大家都是室友,消消气,别为了一点小事伤了和气。”
“你们看看他,太过分了。”胡成俊指着向开谋的鼻子骂道,“老子送的礼物就被他这么糟蹋,亏了老子的一片心意。”
“你有心的话,就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这样对待兄弟,胡成俊,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自私。”向开谋也不甘示弱,冲着胡成俊叫骂着。
两人的叫骂声最终惹来了楼层其他宿舍越来越多的观望,为了不引起波澜,两人最终在众人的劝说下逐渐平息干戈。
可是因此也使得两人进行了长达将近三个月的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