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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卡走出市场大门，左转没走几步便踏入一家切石坊。
选择这家切石坊是经过精心设计的。
这金玉坊是帕敢颇有名气的老字号，但真正令它不同寻常的，并不是它的手艺，而是它背后真正的老板——
克钦军大佬贡山温的亲信，阿都罕。
切石坊不仅切料子，同时也是贡山温在帕敢最重要的据点之一。
这是珍娜早就得知的情报，洛卡对此也非常清楚。
“哎哟，这不是洛卡吗？”
洛卡刚一进门，一个穿着污渍斑斑工装、嘴里叼着根烟的伙计就认出了他，脸上瞬间堆起似笑非笑的神情，扯着嗓子阴阳怪气地喊起来：
“好长时间没来了，今天又淘到什么好料子？”
说着，眼神还轻蔑地扫向洛卡怀中那块灰扑扑的原石。
洛卡不在意地笑了笑，把料子往柜台上一放，略显憨厚地说道：
“不知道好不好，反正我是花三千五百万缅币买的......”
那伙计嗤了一声：“不是我说你，你爹可是帕敢有名的相玉师，你怎么就愣是没继承他那双眼睛呢？”
说着，他瞥了一眼洛卡从包里拿出来的原石，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这玩意儿......灰扑扑的，连藓都吃到底了，你还拿来切？”
“我看你是被人骗惨了吧？”
“别说我没提醒你啊，三千五百万，可不是小数目。”
周围几个正在打磨原石的工人也围了过来，一边看一边摇头。
“啧啧啧，这料子假皮刷得真不咋地，裂纹太人工了。”
“藓色斑驳，种水全无，这跟废料有什么区别？”
“上次他那块‘冰种飘花’可让我笑了一整晚。”
洛卡佯装不忿，表情恼火地说道：“笑个屁啊，你们切不切，不切我可去别家了！”
那名叼着烟的伙计哈哈一笑，拍了拍柜台：“别啊，我们这儿可是帕敢设备最精细的老字号，哪能让你带着宝贝去别家挨宰？”
“来吧，让我看看你这回又败多少。”
他说着，朝里间喊了一嗓子：“老板！有人送钱来了！”
不一会儿，一个穿着藏青色隆基、蓄着小胡子的中年男人从后屋踱了出来。
他是这家切石坊的实际负责人——阿都罕的表弟，名叫温索。
他一眼认出了洛卡，眉头微皱道：“洛卡？又偷你爹的料子出来切了？”
洛卡嘴角一撇，故作不满地嚷道：“温索老板，您这话可就不中听了啊，这可是我花三千五百万缅币买的。”
温索冷哼一声，目光扫过那块灰扑扑的原石，眼神里尽是不屑：
“三千五百万？你是疯了还是被人骗傻了？”
“这料子连藓都吃进底了，别说种水，连色根都烂透了，你还拿来切？”
洛卡耸耸肩，语气轻松：“赌一把嘛，不赌怎么知道有没有惊喜？”
温索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笑了一声：“好啊，那就让我看看，你这次能惊出个什么来。”
他说着，朝旁边一名穿着深蓝工装的年轻学徒使了个眼色：“准备开机，给他切两刀。”
几个伙计连忙张罗着将料子抱起，放进切割机的卡槽里。
又按照洛卡的要求调整好切割角度。
洛卡亲自盖上切割机的机舱盖子，一边按下启动按钮，一边说道：
“机器一响，黄金万两，切开大涨！”
随着切割机轰然启动，锯片缓缓落下，令人牙酸的切割声在工坊内回响。
但随着锯片切入料子表皮，回响的声音却比预想中要硬上几分。
温索眉头一挑，蹲下身侧耳倾听：“这料子......有点不对劲。”
他也是个老手了，在帕敢切过不下上万块原石，对声音极为敏感。
这块料子——
太硬了。
而且不是普通的硬，是那种种水极足、质地紧密才会有的“实心音”。
他身旁的老张也皱起眉：“吃刀阻力不小，不像是普通的藓吃底废料。”
而站在一旁围观的几个工人则开始窃笑：
“再硬也是块废料，谁家皮壳表现好的料子会刷假皮呢？”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沉闷的切石声终于渐渐消失。
一个学徒上前关掉机器，打开机盖，松开卡槽，将切开一条石缝的料子抱出来放到地上。
“都别动，我亲自开！”洛卡大喊一声，急匆匆的凑过去说道。
所有人都围了过来，开始对这块料子充满了期待。
温索抱着双臂，眼神却紧紧盯着洛卡伸向料子的手。
终于，洛卡揭晓答案。
表皮灰扑扑的料子对半分开，两片切面处赫然露出一大片浓郁的绿色！
人群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般，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
“嘶~！”
“出绿了，竟然出绿了......这是阳绿吗？”
“这不是一般的阳绿，这是......传说中的帝王绿！”
“帝王绿，竟然是帝王绿！”
惊呼声几乎要掀翻屋顶。
哪个穿着工装的师傅第一个冲上前，抚摸料子的手都在发抖：“靠！这水头，这色根，这不是染色的，是天然的！！”
“真正的帝王绿！！”
温索的脸色变了。
他死死盯着那块翡翠，眼神由震惊转为贪婪，最后落在洛卡身上时，语气己经冷了下来：
“洛卡，你这料子......是从哪儿来的？”
洛卡依旧站在原石前，嘴角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仿佛早己预料到这一幕。
“市场买的。”他说得轻描淡写，“怎么了？”
温索皮笑肉不笑地追问道：“市场买的？三千五百万买的？”
“这还有假？”洛卡用略带得意的表情说道：“早上那么多人看到呢！”
于此同时，距离切石坊不远处的翡翠交易市场内，一个声音突然大喊道：
“隔壁金玉坊刚刚切出一块帝王绿翡翠，真正的帝王绿！”
那声呼喊就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在翡翠交易市场内激起了千层浪。
原本还在各个摊位前慢悠悠挑选、与摊主讨价还价的翡翠商人们，像是听到了集合号令一般，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猛地抬起头，眼神中瞬间爆发出炽热的光芒。
“什么？帝王绿？！”
一个身材微胖、穿着花衬衫的中年商人，手中的强光手电“啪嗒”一声掉在了摊位上，也顾不上去捡，瞪大了眼睛，那声音都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
“真的假的啊？帝王绿可不是随便能切出来的！”
旁边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颇为斯文的商人，扶了扶眼镜，满脸的难以置信，但脚步却己经不由自主地朝着市场门口的方向挪去。
“管他真的假的，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要是真有帝王绿，那可是一辈子都难遇一次的好机会啊！”
一个身材高大、皮肤黝黑的商人，一边说着，一边己经开始拨开人群，大步流星地往市场外冲去，那急切的模样，仿佛晚一步帝王绿就会飞走似的。
人群如潮水般涌向市场东侧的出口，几乎是一根烟的功夫，原本热闹非凡的市场就空了一大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