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筱月感受冷风将捧着的美食香气往自已脸上吹,突然好奇:“静雅,温城会下雪吧?”
“不一定,”路静雅吃着鸡腿口齿不清,“很多时候是雨夹雪,还没落地就化了。”
文筱月抬头看天,“我们估计还得待一个月,有没有希望看到雪呢?”
“为你祈祷!”
文筱月作为南方孩子,长这么大还没看过雪,她也在心里默默祈祷。
关喻大学在夜市和酒店之间,两人又经过关大。
文筱月不经意往校门口望去。
她又看到了迟骁。
还有站在他面前,他面对着的女生。
女生穿着领子袖口带毛绒的呢子套装,精致又可爱,两条修长的腿套着长靴,站在暖黄的路灯下,像留洋归来的富家小姐。
路过的人纷纷向他们两人投去目光。
两人看起来如金童玉女般天造地设。
文筱月恍了神。
莫名想起多年以前的一个夏日,她第一次看见凌榆。
那时满天的乌云黑沉沉地压下来,她从拥挤的公交车飞快跑向图书馆,生怕跑晚了偌大的雨滴就会砸到身上。
灰头土脸的她,距离图书馆门口不远就看到了迟骁和凌榆站在门口。
两人都穿着白衬衫,在阴雨天像白炽灯亮得刺眼。凌榆挽着迟骁的胳膊甜甜地对着她笑,迟骁却看着凌榆,带着淡淡的笑意。
是宠溺吧?
文筱月在那一瞬间觉得自已像个小丑。
对于那天之后发生的事情记忆已经很模糊了,只记得这两人很是般配,而自已只剩狼狈。
“筱月!那有酒酿!”
注意力被路静雅的声音拉回,她看了过去。
“你最近不是说睡眠不好吗?喝碗这个,热乎乎的,能帮助入睡。”路静雅朝她招手道。
“嗯。”文筱月低头看了眼自已长羽绒衣下露出的粘着些泥土的运动鞋,自嘲地笑了一声,然后回道:“来啦!”
——
回到酒店,扑面而来的暖意,文筱月才发现自已的手冷得像冰块。
跟路静雅告别后,她坐电梯回自已的房间。
插上卡,空调缓缓运作起来,她需要先去洗漱,褪去外面带来的冷意。
来温城驻场一个多月了,她还是不能适应这的天气,对于南方人的她来说,温城太过干燥了,以至于她每天都要涂抹厚厚的保湿霜来维持皮肤的正常状态。
文筱月将自已整理完,才深吸一口气打开手机查看信息。
出乎意料的,经理那边还没有任何反馈,文筱月呆了片刻,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对方可能压根就没看她赶出来的底稿。
她莫名有些恼怒,最近她才意识到,这种事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了,每次都是经理着急忙慌地打电话过来催她给出个东西,然而她做好工作给对方审核的时候,经理又人间蒸发了,进度能在经理那卡到部门经理和客户来催的时候,然后对方再轻飘飘地在群里@她把文件发出去,显得问题像出在她身上。
文筱月“啊——”地一声,把自已扑在温暖干燥的床上,静了一小会,她又坐起来,给经理发消息催她。
然后刷刷手机,正巧弹出路静雅的信息,是来跟她八卦男人的。
路静雅:干嘛呢
路静雅:我刚刚跟我男朋友聊完,又想起迟骁
路静雅:你说,迟骁会不会是暗恋你啊?
文筱月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陷进枕头里,点进路静雅弹个不停的消息提示,愣了半晌,好笑地回道: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路静雅:凭直觉。
路静雅:我说真的。
路静雅:他跟你说话的那语气都不像是正常跟陌生人说话的语气。
文筱月:正常应该是什么语气?
路静雅:我也不知道。
文筱月:行了,我那时低血糖,他帮我一把是很正常的。
路静雅:哦对,你好些了吗?
文筱月:嗯,吃点东西就好了。
文筱月点开经理的聊天框,还是没有动静。她叹了一口气,起身到桌子前护肤。
她挤了眼霜到指尖上,两只手指揉了揉,点涂到眼周。
摘下隐形眼镜的她,对镜子里自已的容貌看不太清楚。
正如同记忆里他的那张脸,也会随着时光的流逝而逐渐模糊。
文筱月拿起精华液,按流程对自已的脸进行保养。
今晚与他的相遇,应该只是一个平凡的小插曲,不会对她的人生有任何的改变。所以他认没认出来她,还记不记得她,答案是什么,都不是很重要。
因为,他和她,从来只是被命运推着走而已,有缘无缘,顺其自然。
文筱月花了比平常多一倍的时间护肤,躺回床上时,路静雅的消息又弹过来好几条。
路静雅:你呀,已经够瘦了,还老是忘记吃东西
路静雅:这次有我和迟骁在旁边,下次你一个人晕倒了怎么办呀
路静雅:不过话说回来,你和迟骁还挺有缘的耶,这都能遇上
路静雅:算了不说他了,那你呢,你对他有什么感觉?
文筱月:没什么感觉。
路静雅:你终于回我了,什么感觉都没有?比如说你看到他有想些什么吗?
文筱月:嗯……长大了。
路静雅:这沧桑的语气是什么鬼啊!
文筱月:我先睡了,昨晚没睡好。
路静雅:哦行,你睡吧
有时候为了方便入睡,文筱月喜欢听些播客,她戴上耳机,将注意力放到嘉宾们的谈话内容上。
社会文化、影视娱乐、自我成长、治愈陪伴,文筱月听的类型很杂,听了一圈,还是趣味闲谈听着顺耳一点,她调低声音,渐渐有了睡意。
梦中她似乎回到了学生时代,记忆重游,只是这次似乎多了一个人的身影,热血又朝气,与她一起重新经历那些褪色的记忆,让它变得鲜活起来。
终于她依依不舍地从梦中醒来,她一时有些失神,不知道自已身在何处。
文筱月以为自已睡了很久,捞过手机来一看,才发现还不到早上七点,手机里的播客声音早已暂停,取而代之的是没接的电话和没看的消息。
她取下了耳机,只觉得有股无名火堵在胸腔,不发泄出来便会闷坏自已。
这本该是一个很安静的早上,她可以睡到自然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