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木阳,眼里闪过一丝愕然,盯着那块裹着浓浓汤汁的肉看了一会,夹起来,放进嘴里。
我甚至能感觉到凝滞的空气再次流动了起来。
木光耀笑了:“你阿姨的手艺不错吧,以后可以常回家吃饭。”
木阳没说什么,他慢慢嚼了几口,又夹了一块肉。
气氛顿时轻松起来,木光耀和我妈满面笑容,我也松了一口气,只有人杰不高兴了,因为,有人和他抢肉吃了。
然后,两双筷子同时夹住了一块肉。
木阳抬眼,漫不经心地看着人杰,人杰也看着木阳,两人谁都没有要放手的意思。
刚缓和的气氛又紧张,我妈拿起筷子就敲人杰的手:“你想吃什么时候不能吃,你木阳哥哥好不容易回家吃顿饭,你还和他抢。”
人杰委委屈屈地收回手。
木阳毫不客气地夹起肉,慢慢放进嘴里,慢慢地嚼,还一边嚼一边盯着人杰看,那炫耀的意味不要太明显。
“扑哧”,我没忍住,笑了出来。
真没想到木阳那么大人了还小孩心性。
可能是声音有点大,所有人都看向我,木阳也看了一眼。
“呃...”我敛住笑:“没事,没事,没什么事。”
木阳脸上说不出什么表情,木光耀却哈哈大笑起来:“对啊,说说笑笑的,这样才像一家人吗,来,吃饭,吃饭。”
气氛明显轻快起来。
吃到一半,木光耀忽然开口了:“人杰,你在学校怎么样,还有半年就要中考了,我和你妈商量了一下,你那学校升学率太差了,你转去星辉中学怎么样。”
星辉中学是临城最好的中学,私立中学,以学费贵、管得严、分数高出名。
我立即看向木阳,那么贵的学费我妈肯定拿不出来,这笔钱肯定是木光耀出。
然而,木阳没听见一样,继续闷头吃菜,那样子,应该是没意见。
人杰却大声喊了出来:“我不要。我在这个学校好好的,忽然转学,更不适应。”
木光耀倒也没勉强:“那好吧。”
吃完饭,我妈先开口了:“悦悦,你今天还回去吗,这儿有你住的房间。”
我:“我什么东西都没带,不太方便。”
她还想说什么,木光耀阻止了她:“算了,孩子大了,都有自已的想法,你别勉强她。”
说完,又看向木阳:“木阳,你呢,你今天还走吗?”
木阳:“走。”
木光耀:“那正好,你送一送你妹妹。”
木阳:“好。”
我心头跳了一下:“不用那么麻烦了,我自已打车就行。”
然后就听见木阳清冷的声音:“这个时候,你想打车?”
哦,对啊,现在都是大家在吃年夜饭的时候,打车怕是很难。
什么也不说,木阳拿起外套就往外走。
我犹豫了一下,不争气地跟了上去。
路上车很少,他却开得很慢,车窗外是不断飞上天空的烟花。
这本是个万家团圆的日子啊。
“你一会去哪?”我不想一路就这么沉默。
“雅苑。”他顿了一会才回答。
然后,又是一路的沉默。
到了小区门口,木阳停下车,按了解锁键,然后就手握方向盘,直直地看着前方。
没有多说一句话的意思。
我打开车门,下了车,可是又停住了。
雅苑,就是心慈医院旁边的那个小区,听到这两个字后,脑子里挥不去的只有那夜深人静时窗户旁孤独的身影。
我转过身,敲了敲车窗。
车窗落下,木阳伸出脸:“怎么了?”
那张脸还是那么俊美,只是眉目间多了几分抹不去的疲惫。
我说:“要不要上去喝杯水?”
他沉默了几秒:“好。”
进了屋,我努力尽着地主之仪:“你先坐会,我去给你倒杯水。”
水端回来的时候,木阳坐在沙发上,正四处打量。
“怎么样?”我故作轻松:“和你家那别墅自然没法比,不过,还算不错的房子吧。”
木阳没说话,盯着我看。
我说:“这房子是我妈怀我的时候买的,听我妈的意思,我爸当时准备买个两居室的,可是我妈坚持买三居,想着以后生两孩子就不用再倒腾房子了。”
“我爸一向宠我妈,就同意了。”
“刚买房子的时候,我爸妈压力可大了,听我妈说,她月子里都不舍吃什么,所以我小时候瘦瘦小小的。”
“不过日子还是慢慢好起来,因为我爸还算能挣钱,又不抽烟又不喝酒,我妈虽没什么本事,省钱会过日子的本事有,她又会做饭,基本不在外面吃,所以钱就一点点攒了下来。”
“真的很庆幸,他去世的时候这个房子的贷款已经还完,没给我妈留下什么债务。”
我就这么自说自话,都没敢去看他。
“喝点水吧。”我推了推水杯:“我看你晚上吃了不少菜,没喝什么,这会一定很渴吧。”
他拿起水杯,咕咚咕咚喝了个精光。
放下水杯,他看着我:“所以你请我上来真的只是请我喝水的?”
我:“当然是真的,不然还会...”
我话还没说完,他的吻就压了下来。
又来!
我用力一推,推开那个霸道的人:“不要这样,我现在真心把你当哥哥。”
“哥哥?呵。”他似乎觉得这个称呼很可笑
“是的。”我点头:“不管你接不接受,我们现在是一家人了。”
他看着我,不说话。
我:“说良心话,你有时对我也不错,而我,我也很多做得不好的地方。”
“不过既然有缘成了一家人,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大忙我帮不了你什么,但是,你心情不好时,陪你聊聊天,解解闷我还是可以的。”
他就那么盯着我看,我试图缓和不自然的气氛:“我可是专业的哦,我的资格证考试通过了。”
“所以。”他的语速那么慢,让我觉得有点冷:“你觉得陪我聊聊天解解闷就能把我哄开心啦,就能让我原谅你了。”
“然后,我扮演好哥哥的角色,你扮演好妹妹的角色,我们就成了相亲相爱的一家人了。”
“项悦,你觉得可能吗?”
我听他那么说也觉得不可能。
“别太天真了,好吗,项悦,这绝不是我想要的。”
“你想要什么?”我问。
他说:“绝对的忠贞,绝对的坦诚,绝对的信赖。”
我愕然,我没想到是这个答案。
“原本我以为你能够做到的,原本我以为你是独一无二的。”他说:“可是你让我失望一次了,所以,要想获得我再次的信赖,你要付出更多的努力。”
“什么努力?”
“首先当一个合格的情人,不要质疑我的任何决定,不要追问任何我不想回答的问题,在我需要你时,你要在我身边。”
呵,原来又是这个,而且,加了砝码。
这到底是怎样一个人,我到底为什么会爱上他。
“我做不到。”
“那么,再见!”他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留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