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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快回你的病房吧。”程瑜提醒说。
我一步三回头，终于回了病房。
现在，我就是在等白细胞慢慢长到正常人的水平，这期间最害怕的是排斥反应和感染。
我严格听从医生的嘱咐，按时服用各种药物。
很幸运，没有排斥反应，也没有感染。
程瑜两头跑，每天给我带来木阳的消息，也把我的消息告诉转告给木阳。
一个感冒竟让木阳躺在病床上快两周了，这次为了救我，他还是伤了自已的身体吧。
我也是大部分时间躺在床上，盯着那雪白的天花板，我反复想，我该怎么和木阳说这件事。
是瞒着不说，还是敞开了谈一谈。
瞒着不说，维持着我们之间难得的平静美好，但是，我知道，我心里会结出一个疙瘩，这个疙瘩会越结越大，最后把这份平静美好炸碎。
还是好好谈一谈吧。
换做以前，我一定会冲动地冲到木阳面前，质问他为何要干这种损阴德的事，我会斥责他，痛骂他。
可是，现在我不会了，我相信他有他的理由，我想听他好好解释。
经历了生死，我知道任何荒唐的事都有他的理由。
两周后，木阳的感冒终于好得差不多了，他戴着口罩匆匆看了我一眼就走了。
又过了三天，他彻底好了，他来陪我了。
他给我喂粥，他帮我削苹果，他讲笑话逗我开心。
他不是一个擅长讲笑话的人，能想到的不过是程瑜的一些糗事。
其实并不好笑，我却配合着哈哈大笑。
我看着他，越来越不舍得打破这份美好，一次次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我曾经那么渴望知道真相，现在，我却好害怕知道真相。
“悦悦，快快好起来。”他摸着我的脸说：“好起来，我们回我们的家，我想早一点和你在一起，久一点和你在一起。”
不知怎的，我竟从这句话中听到一点诀别的味道。
九十天，从入院那天算起，住了整整九十天的医院，我终于可以出院了。
一般这种病都要住上一百天，可是，在木阳的精心照顾下，我九十天就出院了。
那天，木阳高兴坏了，一整天都笑得合不拢嘴，从第一天认识他，这是我见他最开心的一天。
下午，办了出院手续，他随便收拾下东西就把我抱上了车。
我说：“不用抱了，我现在能走路了。”
他说：“就想多抱抱你。”
我总觉得他好像把另一句话吞了下去--以后还不知道能抱多久。
他开车开了很久，他没把我带进木家，也没把我带回雅苑，而是去了一处别墅。
一下车我就看见别墅的大门上贴着鲜红的红双喜，门口站着一位四五十岁的阿姨，看见我们，笑着说：“先生，夫人，欢迎回家。”
木阳一弯腰，又把我横抱起来，笑着说：“夫人，欢迎回家。”
就这样抱着我进了别墅，推开了客厅的大门，我扫了一眼，楼上楼下，将近十个房间，每个房间都贴着双喜。
“这是当年我妈留给我的房产，准备给我结婚用的，现在，终于用上了。”
他一弯腰，把我放下了，我四处看了看，说：“我很喜欢。”
木阳：“以后这就是我们的家了。”
我：“那可以吃饭了吗？”
木阳噗嗤一笑：“早就让人准备好了，我也忍了很久，医院的饭真的太难吃了。”
好神奇，我们就这样坐在一张巨大的餐桌上吃饭，餐桌上摆满了菜肴，吃饭的只有我们两人。
我吃一口，忍不住瞟他一眼，又看了看这个贴满红双喜的房子，终于真真切切感受到，木阳，这个我一见钟情的男人，这个在临城呼风唤雨的男人是我的丈夫了。
吃饱饭，他带我去了卧室，那是一间很大的卧室，宽大的双人床上方挂着一张巨大的用相框裱好的照片，照片上他胡子拉碴，我面色苍白，那是我们的结婚证合照。
他居然把那张照片做成了结婚照。
我愕然看着这张巨幅照片，不知该说什么，他走过来，从后背抱住了。
“我知道。”他说：“这张照片并不美，可是，我更知道你那时很开心，真心实意想嫁给我。”
我看着他，这个男人从来不按常理出牌。
他从衣柜拿出一件睡衣，递给我，朝旁边一个房门指了指：“去洗澡吧，我等你。”
温热的水流过皮肤，我摸着自已有些咯人的肋骨，心想，这样一个我，这样一个躯体有什么值得他喜欢的。
可是，他好像就是那么喜欢，好似我是这世上最美的珍宝。
爱情真是奇妙啊。
我笑了。
我推门出来，他已经坐在床边，穿着睡衣，头发一缕一缕的。
“你。。。”我有点惊讶。
他笑：“我在隔壁客房洗了，你觉得我会浪费时间吗？”
“悦悦，过来！”他对我招招手。
我走过去，刚想在床边坐下，他一把拉过我，揽住我的腰，让我坐在了他腿上。
我知道，今天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我们不是第一次了，可是，我的心还是剧烈地跳动起来。
**
他低头，双唇轻轻压在我的唇上，稍稍磨了磨。
他过去吻我，都是很凶很用力的，这么轻柔，还是第一次。
我以为这只是预热，以为他会加重力道，他却抬起了头，我也睁开了眼。
他那双漆黑的眼睛就在我眼前，我一眨不眨地看着，许久。
“那个玉坠是不是带有辐射性？”
我完全不知道自已为什么就这么脱口而出了，我千挑万挑，最后居然挑在这个时候问出了这个问题。
木阳原本满是期待的神色顿时暗了下去。
“是。”他回答。
“我会得病是不是因为那个玉坠？”我继续问。
木阳：“是。”
我：“那个玉坠是你生产的？”
木阳：“是。”
我的心抖了一下，还是问：“你生产的玉坠是不是都带有辐射性，是不是都会致癌？”
木阳：“是。”
我觉得呼吸有点困难了，我本该问为什么，可是，我深吸一口气，问：“你后来那么拼命地救我是不是因为发现我会得病是你一手造成的？”
“不是。”木阳说：“我不惜一切代价救你只是因为我爱你。”
终于有一个不是了。
既然已经开始了，那就彻底问清楚吧：“你还造过什么有毒的东西？”
木阳：“我过去所有的产业，我自已所建的所有生产线，化妆品，珠宝玉器，香水，都是有毒的。”
我觉得自已的血越来越冷了。
木阳：“向月香水本来是我打算推出的第一个无毒产品，可是，那时你惹我生气了，我一怒之下还是添加了有毒物质。”
我脑中里嗡嗡了好久，忍不住问：“你往你的产品里投毒，你不害怕被别人发现吗？”
“不会。”木阳说：“我没那么蠢，我不会把自已搭进去，那些有毒物质的剂量被精确计算过，只有不到百分之五的人会出现反应，就算做相关性分析也算不到我的产品头上。”
居然连这个都算上了！！！
“你杀过人吗？”我问出了我最害怕的问题。
“杀过。”他说。
我闭上了眼睛，我把自已的底线一再划低，可是，可是。。。
“我答应过你要告诉你真相。”木阳的声音那么冷静：“现在你知道了，你要离开我吗？如果你要离开，我不会拦你。”
我要离开他吗？如果没有这日夜相伴的三个月，如果不是在死亡线上走了一圈，我会立刻离开他。
可是，他用他的血救了我呀，我现在身体里流着的血都是他给我的，他给了我第二次生命，他深爱着我，我也深爱着他。
他做的事我无法接受，可是他已经是我几乎全部的生命意义，离开他我痛不欲生。
我终究不过是个普通的女人。
“能答应我几件事吗？”我问。
木阳：“你说。”
我：“首先，停止所有的生产线，不再生产不再销售那些有毒的产品。”
木阳：“可以。”
我：“第二，建立一个基金会，名义上是癌症基金会，背地里去回访那些用过你产品的人，如果他们得了癌症，给他们经济支持。”
木阳：“这会是一个很庞大的项目。”
我：“那就慢慢去做，一年不够两年，两年不够三年，五年，十年。”
“好。”木阳说：“我答应你。”
他这么爽快地答应了，我还是有点意外的。
“为什么？”我问：“为什么现在答应了，上一次我只是要求你不要再做坏事了你就选择离开我。”
“因为我后悔了。”木阳说。
“项悦，你成功地让我又一次后悔了。”
“原本，那些毒物对我而言不过是一个个化学分子式，不过是一道道工序后合成的东西，我知道这些东西会让人得病会让人痛苦，但是我没亲眼见过。”
“我亲眼看到的时候，得病的那个人却是你，看到你那个样子，看到你被病魔折磨得生不如死，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我不该去做那些事的。”
我问出了我最想问的问题：“那你为什么要那样做呢，为什么要在自已的产品里投毒？”
这是我怎么也想不通的。
“因为我恨她们，我恨那些女人。”
我想到木阳之前说的，他和那些女人交往，是为了惩罚那些女人。
我想到木阳自已名下的产业，他所生产的商品都是面向女性的，特别是年轻爱美的女性。
为什么，他为什么会对女性有如此大的敌意。
“是因为你妈吗？”我问：“因为你妈被那个女明星害死。”
“还是因为这些年来一个个接近你爸的女人。”
好久，木阳回答：“是，但不是最重要的原因。”
“那是什么？”我真的非常非常好奇。
木阳却沉默了，嘴巴闭地紧紧的。
作为心理医师，我知道，我触碰到他最阴暗最肮脏最不愿告知别人的也是令他最痛苦的秘密了。
我没有催促，我安静地等待。
时间滴滴答答地流淌着。
“还记得那个让我变成真正男人的女人吗？”木阳忽然说。
我愣了一下，说：“记的，那是你爸的一个小女友。”
这也是我一直疑惑的一个地方，木阳说他只有我一个女人，可是他又说那个小女友让他成为真正的男人。
？？？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支起耳朵，迫不及待地想听下文。
木阳：“那时我妈已经去世三年多了，绑架案也被木光耀摆平了。”
“这个案子本来应该走法律流程的，可是，没有，木光耀把所有的事压了下来，看起来他好像是在保护我，其实我知道他在保护他自已。”
“他拒绝让我出现在公众面前，他在家里也总躲着我，我知道，他发现我和以前不一样。”
“然后，他找了更多的女人，我知道他真正的目的，他想要更多的儿子来继承他的产业。”
“这些女人还真不怎样，她们庸俗而粗鄙，她们对我视而不见，有的甚至还对我冷嘲热讽，好像她们才是这个家真正的主人一样。”
“我真的很讨厌她们！”
“后来，有一个女人，她和其他女人一样，也是涂脂抹粉，也是花枝招展，也是竭尽所能地讨好木光耀。”
“一开始，我也很讨厌她，但是，她和其他女人不一样的是，她对我的态度很好。”
“她每次见到我都会和我打招呼，可是，我根本不理她。”
“她却不厌其烦地继续热情招呼我，终于，我回应了一次，她对我更好了。”
“我忘记拿帽子了，她会帮我拿，我做作业不会了，她主动来帮我讲解，她甚至给我做饭，她做得比我妈做得好吃。”
“除了我妈，还没人对我这么好过。”
“我从没提过什么要求，都是她主动给我做饭吃，总是在我很饿的时候，她能端出好吃的东西。”
“头几次，我撑着饿没吃，可是第四次第五次，我最后没撑住。”
“趁着我吃饭的时候，她开始对我讲，在她眼里我是个没人疼的可怜孩子，她说她只是想疼疼我”
“我最终还是被她征服了，我开始对她倾诉我的痛苦，她认真听着，用一双满是同情的眼睛，最后，她抱住了我。”
“她身上很香，她的身体很软，我那时十二三岁，正是刚刚发育的时候，我的身体起了反应。”
“她很聪明，假装没注意到。”
“我觉得她真的是天下最贴心的人，我想对她好。”
“那时木光耀根本不管我，只是给我很多钱，所以，我有大把的钱可以随意花。”
“我问她喜欢什么，就给她买，她总说不要再买了，可是看到她收到礼物时开心的样子，我只想给她买更多。”
“我给她买的东西越来越多，她也开始渐渐给我倾诉她的烦恼。”
“她说木光耀对她不上心，还不如我对她好，她说木光耀四十多岁了，而她不过二十多岁，当我的后妈太年轻了。”
“她说她真希望我不是个小孩子，而是个大男人，这样就能保护她了。”
“我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于是，大胆地把藏在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我说我喜欢她，不是孩子对妈妈的那种喜欢，而是男人对女人的那种喜欢。”
“她表现出很是吃惊的样子，还自责说都是她的错，她不该说那些不该说的话。”
“她消失了好几天，我心魂不定，坐立难安，日夜想的都是她。”
“她又出现了，和木光耀一起出现的，她和木光耀同吃同住，好似一对恩爱的夫妻，我嫉妒得要发疯了。”
“终于，我趁着木光耀不在家逮住了她，我问她到底怎么想的，她说她不能害了我。”
“她又在那儿哭，好似她是多么身不由已，我把这所有的一切都解读为--她非常非常爱我。”
“我对她说，让她等等我，我会很快长大的。”
“她时不时出现，每次出现都是一副憔悴不已的样子，我把这理解为她对我的思念，我没任何办法，只能给她买更多的东西哄她开心。”
“那天夜里，她忽然出现在我的房间里，说她已经和木光耀谈好分手了，她就要走了，她不能为我做什么了，只有最后一件事能帮我做了。”
“你猜她干了什么，她在我面前展现了她自已，是充分展现了，我第一次看见女人的样子，当时就热血沸腾了。”
“然后，当我控制不住想要做点什么的时候，她却跑走了。”
“她真的太会钓鱼了。”
“脑中全是那种画面，我肯定要疯了，我四处找她，终于，在一座公寓里找到了她。”
“她又是一副憔悴不已可怜兮兮的样子，我立刻认为她是因为思念我才如此憔悴的，我要去抱她，她不愿意，我想吻她，她强烈拒绝，她哭哭啼啼，让我离开。”
“我发誓说我爱她，我会保护她一辈子。”
“她问我如何保证，我想了又想，最后，把银行卡号密码都给了她，她才停止哭泣。”
“我去抱她，她让我抱了，我去亲她，她欲拒还迎，最后，我把她推倒在地，想去做这几天想疯了的一件事，就在我快要做成的时候，门被撞开了。”
“木光耀进来了，他把这个女人的情况告诉了我，这个女人已经用这种手段诱拐了好几家富家子弟。”
“我整个人彻底崩溃了，木光耀却说，很好，以后你就是个真正的男人了。”
“他说，女人可以玩，但千万别把自已搭进去。”
“这也算是我的初恋吧，很精彩的故事，不是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