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全步入金碧辉煌的殿内。
躬身细禀:“陛下,方才老奴见二皇子殿下拦下了顾大人,言谈间似对近期京城中声名鹊起的大掌柜颇感兴趣,正欲探询其底细。”
陛下耳目遍布朝野,二皇子近两年的种种行径,皆未能逃脱圣上的洞察。
对于其子所为,陛下往往采取宽容之态,只要不触及底线,便多有纵容。
皇家子嗣稀薄,仅得二子承继血脉。
长子虽为嫡出,却自幼体弱,难以承担国之大任;
次子虽性格骄矜,却也算天资尚可,只是这两年行为日益张扬。
不仅广结朝臣,私蓄门客,更将触角伸向商贾,野心不小。
闻及福全详尽汇报,陛下轻搁御笔,眉宇间掠过一抹不悦:“他竟愈发不知收敛了。”
“陛下,莫非二殿下已察觉顾小主便是那神秘大掌柜?”
福全试探性地问道,心中对玉徵是由衷的钦佩。
闺阁女子,竟也能经商。
京城之中,若非陛下耳目众多,谁能想到一位深闺千金竟是操控京城商界的幕后巨擘。
这唐家之底蕴,真是深不可测啊。
陛下沉吟片刻,吩咐道:“彻底抹去所有可能暴露的痕迹,任他自行探查。另,那宋清漪近来可有异状?”
此人行事诡异,所言之事却屡屡应验,实在令皇帝心绪难宁。
有些事便是这样,一旦脱离掌控,就让人感到不安。
尤其是能预见未来之事,更让人焦虑和不安。
皇帝本不信这些,奈何又都发生。
“瞧老奴这记性,差点把这事忘了,前些日子,老奴探查到,那宋清漪想做二殿下的正妃,陛下,您看?”
“她想当老二正妻?”
“是啊!陛下,若这宋清漪心思不坏,又有这种神奇的能力,那对我朝定是一大助力,就怕……”那位宋清漪其心不正,将来若二殿下承大统,她又是正妻,届时,祸乱苍生。
“此人心术不正,用不得。”皇帝皱着眉头说道,从她宫宴上设计小姑娘之事。
就看得出,此人绝非正派。
“是。”福全颔首,又问:“那明年二殿下选妃一事,她是否当选?”
“朕在考虑考虑。”皇帝捏着眉心。
“喏!”
“乌山别苑收拾得如何了?”小姑娘不能继续留在顾府了,他不放心。
自从玉徵受伤时查出身孕,皇帝原本是想将玉徵安排至行宫养胎,奈何玉徵坚持。
皇帝没法子,只能妥协,任她要求去乌山别苑。
“已经收拾好了。”
“嗯。”
正午时分,皇帝刚结束对今日奏章的批阅,太后宫中来人,说邀皇帝过去用午膳。
皇帝是至孝之人,他虽日理万机,但太后邀请,他便是再忙也会过去。
只是他抵达寿康宫时,发现卫贵妃也在,她依礼向皇帝福身行礼,温婉道:“臣妾参见陛下。”
然而,皇帝的目光并未在她身上停留片刻。
“母后既有佳人相伴,缘何又召朕前来?”皇帝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妙。
太后轻笑道:“哀家唤你,还需缘由吗?不过是觉得独自用膳略显冷清,故而邀你二人同来,添些热闹。”
太后的话语中透露出对二人关系的深切关怀。
毕竟,一位是她的儿子,另一位则是侄女,自是希望他们都好好的。
早点化解矛盾。
也早些让皇帝放下戒怀,他是皇帝,膝下子嗣稀薄,这像什么事?
皇帝闻言,缓缓落座,目光掠过仍跪在地上的卫贵妃,语气平静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起来吧。”
卫贵妃轻声应诺:“谢陛下。”
随后,她轻盈起身,步至皇帝身旁,温柔地说:“陛下,姑母适才还在念叨您呢。”
说着,她亲自动手,为皇帝沏茶,尽显贤淑之态。
皇帝轻摆手示意:“你也坐下吧,这些琐事自有宫人料理。”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淡漠。
很快,宫人们陆陆续续开始布菜。
今日皇帝在这里用膳,菜系都是按照皇帝的品级布置。
“皇帝,哀家的雪球呢?”用完膳后,太后想起自已那被皇帝顺走的雪球,也不知它过得如何了。
冷心凉薄的皇帝,怎会细心照看一只狸奴?
“咳!”皇帝轻咳一声,表情心虚不自然的说道:“母后,雪球被朕送人了。”
“送谁了?”
“一个小姑娘。”皇帝说。
“小姑娘?”太后似有些不相信,突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追问道:“刚才贵妃说你今日频繁出宫,皇帝,你是不是在宫外有人了?”
太后嘴不把门,一下子就把卫贵妃出卖了。
只见她话音刚落,坐下首的贵妃睫毛轻皱,下意识看向皇帝,正好对上那双黝黑深邃的眼眸。
她连忙解释道:“陛下恕罪,臣妾也只是听说,刚才太后询问起,臣妾这才提了一嘴。”
“最好是如此。”皇帝轻飘飘的说道。
他一个字都不信。
却也懒得理她。
反正她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你看她做甚,哀家问你话呢?你是不是在宫外有人了?”太后继续追问。
对于皇嗣这事,始终是她的一块心病。
皇帝还不想将玉徵暴露于人前,只得随意扯了个借口,说道:“没有的事,母后若得闲,不如好好养养身体。”
“哀家这还不是替你着急,但凡你能让哀家省心,哀家也不至于有这些毛病。”
说白了,都是操心劳累的。
子嗣在寻常人家都尚且重要,更何况还是在皇家。
看来从皇帝这里是探听不到任何有用的消息了。
不过,知子莫若母,皇帝不承认,可太后心里门儿清,这些时日,皇帝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罢了。
太后心中虽有疑虑,但转念一想,皇帝行事自有其分寸。
对于雪球的去向,既已决定赠予他人,想必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她想,既然皇帝不将此人带入宫中,或许有他的特殊考量与安排。
太后轻叹一声,心道:不管那小姑娘是哪家姑娘,只要能为皇家开枝散叶,便也算是件好事。
她虽年迈,但对皇家的血脉延续始终抱持着深切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