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杀人夜。
船连夜航行,飘荡在江水中,夜半起舞,江里的船都不敢夜航,抛锚等待雾气散去。
江风刮起,风里有一股奇怪的味道,船室里的宋素儿闻到了,眼皮一沉,手指一疼,有东西把她咬醒了。
她强忍不看咬她的东西,但是全身汗毛竖起。
那个人…来了?
甲板传来很轻的声音。
门就被风扇开了,咔吱咔吱,不知道何时,一个黑色身影已经出现在屏风外,忽明忽暗的防风油灯下,人影重重。
“你来了?”宋素儿非常冷静开口。
黑衣人明显愣住了,接着是低低沉沉的笑。
“你知道我要来?”
“月圆十五,你都会出现,我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呵,你还真来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宋素儿一直是坐在床沿上,此时慢慢从屏风走出来。
那个人还真是包裹得严实,全身上下一身黑,脸头都戴着黑色兜帽,十根手指戴着黑色手套,背着一个隆起来的黑包。
“你知道了?”不辨男女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
“不可能!”黑衣人对自已的催眠术非常自信的。
恢复了来到这里三年的记忆后,宋素儿就记起,水鬼曾经科普过江湖上的各种功法和门派。
顺便提过有一种善于伪装的一些江湖人士,只要运用内功,就能改变气流和声带的摩擦,发出太监一样的声音,借故掩盖自已原来的声线。
两人对立而站,黑衣人虽不辨男女,而且宽大的衣袍把整个身材也全部挡住,身高却不矮。
女尊世界的男女平均身高都是女高,男普遍会矮一点。
而且因为某些审美畸形,男孩子还会被家族的人特意养的矮小瘦弱。
“你是女人。”宋素儿说的不是反问句,而是肯定句。
毕竟像裴子兴这种身材的很少,不符合女尊当权者的审美就不可能成为大流。
黑衣人顿感不妙,已经萌生退意,脚后跟悄悄地往后退。
“呵!”宋素儿冷冷的讥笑。
“你笑什么?”黑色人问,宽大的黑袍在江风中吹的呼呼作响。
“我原以为你会比我想象中更强大,可是看到你以后,我觉得你一点都不强大。”
黑衣人还在退,只要出了甲板…
“我很失望…”
“莫忧,你把她拿下吧,我没兴致玩了!”宋素儿摇头,突然觉得没趣,背手而立。
然后,闭上了眼睛。
什么?黑衣人觉得自已受到了极大的侮辱,竟然敢在她面前闭上眼睛,毫不防备?
她不退了,翻掌就是往宋素儿胸口一掌,只要保证她不死就可以。
宋素儿闭上眼睛,是因为怕蛇…
“主子!”莫忧早就让蛊王埋伏,黑色金瞳的蛇形蛊王从黑暗里飞出来,锋利的毒牙已经咬上黑袍人的肩膀。
嘭地…重物落地的声音掀起了一阵尘风。
“咳咳咳…蛇王收回去了吗?”宋素儿闭着眼睛问。
莫忧把蛊王收回,忍不住笑着说:“收回来了,收回来了。”
轻轻拍着小心脏位置,呼出一口气的宋素儿像个小孩子一样,动作滑稽又胆小的模样刚刚被赶回来的苗蠡看到。
胆小鬼!苗蠡心里说。
裴子兴踏步进来,温暖地张开怀抱把她纳入自已的胸膛:“你没事吧?”声音带着真切的紧张。
宋素儿顽皮地睁开眼睛,吧唧地亲了一口抱着自已的胸膛:“没事,没事呢,你怎么来了。”
“那些迷烟味道太冲鼻了,是个活人,就会发现不对劲,我把茶水打湿的绢子挡住了口鼻,不吸入就没事了。”裴子兴详细解释道。
这话逗笑了宋素儿,心里想着,有人惦记着自已的感觉,真好。
那个世界太孤独,被抛弃的自卑和害怕付出受到伤害的伤痕好像在慢慢愈合了。
她忍不住踮脚,往那张坚毅轮廓的脸上送上一个吻。
“你真好!”
裴子兴耳尖一红,这里还有很多人呢!
不过他暗爽,她才好呢,她是一个不会定于他人的女人,一个会对自已男人撒娇的女人,而不是把种种枷锁付之于男人身上的女人。
遇见一个包容自已的妻主,他才是幸运的那一个。
很多女人口里说着爱你,却处处让男人做出改变,处处迎合,甚至丧失自我。
而她,是真的喜欢真实的他。
“你才好!”
“哼!”苗蠡大大声地冷哼一声:“真是冷啊!”
宋素儿瞟了一眼,站在门口瞪着那双笑眼却带着讽刺的目光,呛声道:“不爱看就滚!”
苗蠡就是看不得这两人腻腻歪歪,一个女人公众宠溺一个男人,纵容一个男人,太碍眼了。
苗蠡一咬牙,一跺脚,甩手离开,心里骂到:我再担心你这个女人,我就不叫苗蠡!
“她怎么弄?”
裴子兴这才想起这里还有一个莫忧,脸烫得,僵着身子不动,就算他如何大胆,可是公众做出这种亲密举动,还是会害羞。
宋素儿从裴子兴怀里出来,看着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黑衣人。
蹲下身子,一把扯开那个大大得兜帽:“我可要好好看看,放我血的究竟是何方神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