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烬说完这话,也一头栽到桌上。
清风送来一声低喃:“不是不要,是要不起。”
趴在桌上的萧烬唇角微勾,他懂了,鸿儿根本不是不喜欢他,是觉得配不上他,也怕他家里人反对,真是个傻姑娘。
傻姑娘沈惊鸿看着趴在桌上的两个醉鬼,从桌边站起身。
沈惊鸿拜托王二蛋去县衙喊了人,将醉的不省人事的江云峤弄了回去。
等江云峤被弄走了,沈惊鸿扶起萧烬,将他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扶着他往自己屋里走。
萧烬半边身子都压在沈惊鸿身上,沈惊鸿自小练武,倒没觉得他有多重。
萧烬就有点不好受了,他根本没醉,他的手耷拉在沈惊鸿身前,随着两人的走动,指尖不时就能触动那绵软。
他此刻倒是真有几分醉了,鸿儿身上好香,又香又软,怪不得书上都说软玉温香。
沈惊鸿将萧烬扶到床上躺下,她刚想首起身,就被萧烬揽住腰抱在了怀里,沈惊鸿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手,首接趴在了他身上。
萧烬鼻子在她发顶嗅了嗅,呓语一般的喊:“鸿儿…鸿儿…”
沈惊鸿犹豫了一下,没挣扎,他喝醉了,她总不能揍他吧,等他睡着了,她再起来。
“鸿儿…喜欢…鸿儿…”
沈惊鸿心跳的漏了半拍,眼底浸上湿意。
她当然知道他喜欢她,而她也曾经有过奢望,可是…
(以下是回忆)
十三岁那年,萧烬又被萧将军打了,他派人给沈惊鸿送信,让沈惊鸿去看他。
沈惊鸿开始的时候没去,这家伙半个月前也让人来送信,说萧将军打了他,沈惊鸿带着伤药去看他,结果他一点事都没有,正和一个差不多大的少年有说有笑的在吃蜜瓜。
萧烬见她来了,跑过去揽住她肩膀,对着另一个少年显摆:“萧琰,这是我媳妇儿,是不是特别好看?”
语气里尽是得意,他要是有尾巴,尾巴估计己经翘上天了。
那个叫萧琰的少年很诚实的点点头,随即一本正经的问:“大哥,她是哪家的贵女?”
萧烬收了笑:“她只需要是她,不需要是谁家的女儿。”
萧琰微微怔愣:“可母亲说…”
萧烬打断他的话:“那是你母亲,不是我母亲,我才不听她的,我就喜欢鸿儿。”
沈惊鸿不想让他们因为自己争论,便问萧烬:“你哪里受伤了?”
萧烬嬉皮笑脸道:“没受伤,怕鸿儿不来才那么说的。”
他要是说让鸿儿来见他堂弟,鸿儿九成不会来。
沈惊鸿转身就走:“既然你没事,我先回去了。”
萧烬赶紧拦住她:“好鸿儿,再待一会儿,我让萧琰给你捎了礼物。”
他扭头对萧琰道:“你自己先玩会儿,我带鸿儿去看礼物。”
萧琰带来的都是澜京的女孩子喜欢的东西,胭脂水粉,锦衣罗裙,头面首饰,以及一些小玩意儿。
萧烬觉得别家女孩有的东西,他家鸿儿也都得有。
沈惊鸿是女孩子,见到这些东西就自然也是喜欢的,但她一样也没要。
“萧烬,这些东西不适合我,我平时练功这些裙子的样式不够利索,那些首饰戴出去太招摇…”
萧烬从一堆礼物里拿出一盒脂膏:“那这个鸿儿一定能用上,堂妹说这个能滋润皮肤,虽然鸿儿本来就很好看,但更好看一点也是可以的。”
沈惊鸿的脸毫无瑕疵,但手上有薄茧,不似闺阁女子那么葱嫩。
没有女孩子能拒绝变美的诱惑,沈惊鸿最终收下了那盒脂膏。
后来,每当她快用完脂膏时,萧烬都会给她带来一瓶新的。
鉴于之前萧烬诓了她,所以这回他又说自己被打就没什么可信度。
沈惊鸿打发走了来送信的人,左思右想后,还是决定偷偷去看一眼。
将军府她去过很多次,她轻而易举的躲过守卫,往萧烬的院子摸去。
庭院里有两个婆子在说话:
“欸,少将军怎么又被打了?”
“好像还是因为那个沈姑娘。”
“上回是因为他偷拿了将军送给夫人的玉石,这回是因为什么?”
“好像是说澜京那边也知道了沈姑娘的事,老太太来信问了。”
“唉,沈姑娘确实是个好姑娘,可出身太低,还是个孤女。”
“是啊,以后能抬个妾都不错了。”
……
骄阳似火的季节,沈惊鸿如坠冰窟。
萧烬在她面前从来没摆过谱,他总笑呵呵的跟着她,给她带好吃的好玩的,缠着她切磋武功,以至于她都忘了,他们的身份天差地别。
沈惊鸿在藏身的树后站了好久,她哭了。
自娘亲去世后,这是她第一次哭。
眼睛酸涩,心里发疼。
原来不是所有的东西努力就能得到。
她和萧烬之间生来就有无法逾越的鸿沟。
他是天上的明月,她是沟渠里不甚清澈的死水,她可以拥抱明月的影子,却永远得不到明月本身。
她最后还是去看了萧烬,萧烬见她眼眶红红的,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她没说,只说以后不准再喊她媳妇儿。
萧烬答应了,她心里更难过了。
也许,萧烬也并没有那么喜欢她。
从那之后,她藏起自己的奢望,跟萧烬保持距离。
月亮该去追逐太阳,而她只是见不得光的杀手。
(回忆结束)
萧烬抱的有些紧,一只手箍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揽着她的背,两人贴的极近,沈惊鸿都能感觉到他心脏的跳动。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萧烬的心跳好像越来越快了,想来是酒喝太多了。
可他到底要抱到什么时候?要不要把他扎晕?可手臂也被抱住了,银针摸不到。
沈惊鸿等啊等,最后把自己等睡着了。
等她睡熟了,萧烬睁开了眼睛,他伸手点了沈惊鸿的睡穴,然后将人放到旁边。
抱了这么久,手都麻了。
他起身去了院子,从井里打了桶水上来,兜头就浇了下去。
冰凉的井水从发梢衣襟淌过,最后在地上蜿蜒。
他一连浇了三桶水,堪堪将那躁动压下去。
抱着鸿儿心里是舒服了,可别的地方好难受。
他又在院子里站了会儿,等脑子清楚了才回了屋子。
好不容易有机会跟鸿儿共处一室,他可不能浪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