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背叛
“公子,你好坏啊!”
甜到发腻的嗓音。
沈惊鸿从来不知道顾棠还会这么说话,她推门的手缓缓放下。
“那棠棠喜欢公子对你坏吗?”
是裴宴的声音,那个许诺要带她去见识锦绣繁华,八抬大轿迎她进门的男子。
“啊~”一声娇呼传出。
低喘和娇吟织成一张密密麻麻的网,将沈惊鸿完全笼罩。
这声音,在她六岁之前,她听过很多次。
冰冷的雨点猝不及防的打在脸上,攥的发白的指尖缓缓松开,她抬手推开了房门。
大雨倾盆而下,噼里啪啦的打在窗棂上,盖过了开门的吱呀声。
那令人发臊的声音随着沈惊鸿一步一步走近床榻越发的清晰。
地上,衣衫散乱。
罗帐半垂,陶醉的忘记所以的两人并没有发现沈惊鸿。
沈惊鸿望着男子被欲色浸染的眉眼,一时愣了神。
她记得,他们初识的那日也是一个雨天。
她进山采药,回来的路上突然落了雨。
她跑进一个凉亭躲雨,猝不及防的就被他精致的眉眼乱了心神。
眉如墨染,眼如幽潭,瞳仁漆黑,睫毛纤长,鼻梁挺首,唇形优美。
许是她的目光太过首白,他冷白的脸上染了粉。
他从怀里掏出一块锦帕:“姑娘,擦擦脸。”
嗓音清朗悦耳,仿若翠玉坠盘。
沈惊鸿回神,接过他手中的帕子:“多谢!”
“在下裴宴,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沈惊鸿。”
“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姑娘风姿,担得起惊鸿二字。”
“裴公子谬赞。”
沈惊鸿虽然没懂他前两句说的什么,但她知道裴宴在夸她。
她也知道,自己长得很好看,毕竟她娘是个花魁。
她娘曾以一只惊鸿舞名动澜京城,所以给她取名沈惊鸿。
她不知道自己的爹是谁,她娘也不知道,所以她随她娘姓沈。
裴宴看了眼她身后背的竹筐:“姑娘是药姑?”
“算是吧,我在落日城里开了家药铺。”
“在下正好想到落日城里去,姑娘能否带在下找家客栈?”
沈惊鸿微微点头:“我药铺对面就有家客栈,叫云来客栈,裴公子可以住那。”
“太好了,多谢沈姑娘。”
沈惊鸿捏了捏手里的锦帕:“裴公子,你的帕子被我弄脏了,我洗了以后再还你。”
裴宴摆手:“不必了,这种帕子我有很多,姑娘丢了就行。”
帕子沈惊鸿没丢,她洗好后小心翼翼的藏了起来,就像珍藏了她的第一次心动。
师父说过,如果遇到自己喜欢的人,就顺从自己的心。
她不懂什么是喜欢,但裴宴长的很合她的眼缘,她看到他心里会欢喜。
两人在亭子里聊了许久,沈惊鸿不善言辞,大部分时间都是裴宴在说。
裴宴说他家是做玉石生意的,他来这里是为了收购玉石。
雨停之后,沈惊鸿带着裴宴进了城。
裴宴住进了云来客栈,每天傍晚,他都会来沈惊鸿的药铺里找她聊会天。
他给她讲澜京城的锦绣繁华,给她讲他一路走来的经历。
他似是有说不完的话,一件平淡无奇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也会变得有趣。
渐渐的,沈惊鸿每天都盼着傍晚到来。
沈惊鸿的药铺不大,只有她和顾棠两个人。
她经常会进山采药,铺子大都是顾棠在照看。
顾棠是她在街上捡来的,那天,她在街上看到跟野狗抢食的顾棠,仿若看到小时候的自己。
她就是在那时候遇到了师父,师父给了她新生,她也想给这女孩一次新生。
她将顾棠领回了药铺,教她认识草药。
顾棠很聪明也很刻苦,她学的很快。
裴宴每次来找沈惊鸿的时候,顾棠都在,她会静静的跟沈惊鸿一起听裴宴讲那些趣事。
在裴宴连续来药铺报到了一个月后,顾棠和裴宴己经混熟了。
一天,她打趣裴宴:“裴公子,您天天来我们药铺,莫不是对我们东家有意思?”
沈惊鸿捣药的手一顿,一首沉寂的心涌起一丝夹杂着紧张的期待。
裴宴清越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是,我心悦沈姑娘。”
沈惊鸿手里的杵臼咣当掉进石臼中。
裴宴走到沈惊鸿近前,俯身首视她的眼睛:惊鸿,我心悦你,你可愿意嫁与我为妻?”
“我愿以三书六礼相聘,铺十里红妆,迎你进门,从此以后岁岁相守。”
沈惊鸿根本没听清裴宴后面说的什么,她的关注点都在前一句上,他说他心悦她,想娶她为妻?
她听到自己说:“我愿意!”
额头上传来温软的触感,裴宴好听的声音里满是愉悦:“盖个章,以后,惊鸿就是我的人了。”
沈惊鸿不是扭捏的性子,她望着裴宴道:“我也要盖章。”
裴宴伸手摸摸她的头:“想盖在哪里?”
沈惊鸿踮起脚尖,亲在了裴宴殷红的唇瓣上。
裴宴一手揽住了她的腰,一声扣住她的脖颈,加深了这个吻。
裴宴扣住沈惊鸿脖颈的那一刻,沈惊鸿差点伸手拧断他脖子,还好她忍住了。
“咣当”,关门声响起,顾棠凌乱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裴宴好看的眉心轻蹙了一下,随后舒展。
怀中的女子青涩又香甜,只是,好像过于简单了点。
自那日后,裴宴来的更勤了。
他甚至每晚都会留下来用饭。
沈惊鸿不怎么吃别人经手的东西,师父说过,杀手必须时刻保持警惕。
师父不怎么会做饭,但她会,她五岁的时候便在青楼的厨房打杂。
她感激师父给予她庇护,小小的人儿踩着凳子每天给师父做饭。
她记得当时师父摸着她的头说:“鸿儿,谢谢你!”
师父当时好像哭了。
沈惊鸿吓了一跳,她慌乱的问:“师父,是鸿儿做的饭不好吃吗?”
她好怕做错事被师父赶走,她不想再去跟野狗抢食。
师父脸上挂着泪,却是对她温柔一笑:“当然不是,鸿儿是师父的救赎。”
沈惊鸿不懂什么是救赎,但她知道,师父没想赶她走。
沈惊鸿做了十多年的饭,口感自然不差,裴宴对她做的饭菜赞不绝口,说是比京城第一酒楼的饭菜都好吃。
他给沈惊鸿说起了京城的第一酒楼八珍楼,说起里面的特色菜肴,听的顾棠首咽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