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兽的羽翼掠过星陨岛的海面时,月光正碎成银鳞洒在浪尖。苏婉攥紧萧九龄的手腕,能清晰触到他掌心的温度——自星茧觉醒后,两人的体温便始终交融,像两株共生的藤蔓,根须缠在彼此血脉里。
“看。”萧九龄指向海天交界处。
那里浮着座倒悬的宫殿,穹顶镶嵌着亿万颗星子,城墙上的浮雕竟与星茧的神经脉络如出一辙。星兽振翅的鸣叫声里,苏婉听见了某种古老的韵律,像极了曾祖母绣绷上的针脚声,又像极了萧九龄戏台上水袖翻卷的脆响。
“那是……”
“星核殿。”星兽的声音突然在两人脑内响起,带着星屑摩擦的沙沙感,“三百年前,你们的曾祖母苏若雪曾在此处,用‘双生引’的胎血封印过一枚‘灭世星核’。”
苏婉的呼吸一滞。她想起昨夜在老宅阁楼翻到的《星枢要术》残页,最后一页的血字突然浮现在眼前:“星核者,劫之源也;双生至,劫云开。”原来所谓“星茧”,不过是封印“灭世星核”的容器;而他们每一世守护的“双生引”,竟是解开封印的钥匙。
(二)
星兽载着两人穿过星核殿的拱门时,殿内的景象让苏婉倒吸冷气——整座宫殿悬浮着无数半透明的“星茧”,每个茧里都蜷缩着个与她容貌相似的女子,眉眼间却带着不同的情绪:或悲戚,或癫狂,或麻木。
“这些是……”
“历代‘双生者’。”星兽的羽翼扫过最近的茧,“三百年间,你们每一世的轮回,都会在此处留下印记。她们的‘双生引’被天枢抽取,用来喂养‘灭世星核’。”
萧九龄的手指突然收紧。他想起昨夜在溶洞里,影卫面具下的脸与自己有七分相似——原来那些“相似的脸”,都是历代“双生者”的残魂。
“那我们的……”
“你们的‘双生引’,是唯一未被污染的。”星兽停在一枚最明亮的茧前,茧身的纹路与苏婉腕间的丝线完全重合,“因为你们的真心,从未被算计过。”
茧身突然泛起涟漪。苏婉看见自己的倒影从茧中走出,穿着与曾祖母相同的月白旗袍,怀里抱着个裹着星茧的婴儿——正是三百年前那个被护着的“星兽胚胎”。
“阿婉。”倒影开口,声音像极了曾祖母的温软,“你终于来了。”
(三)
“你是谁?”苏婉的声音发颤。
“我是你,又不全是。”倒影的指尖抚过茧身,“每一世的你,都在重复同样的选择:用真心护住‘双生引’,用真心唤醒星兽。而我,是你们的‘执念’,是所有未完成的‘双生’在星核里的投影。”
萧九龄突然拽住苏婉的衣袖。他的指尖在发抖,指向倒影怀里的婴儿——那婴儿的眼睛,竟与枢主的机械义眼同色。“那是……”
“枢主的‘种子’。”倒影的笑容里带着苦涩,“三百年前,他用这枚种子污染了星核,让‘灭世星核’有了意识。从此,每一世的‘双生者’都要面对两个敌人:天枢的科技,和星核里的执念。”
殿外突然传来轰鸣。苏婉透过穹顶望去,天枢的无人机群正撕裂星海,量子炮的蓝光像毒蛇般窜向星核殿。枢主的声音混着机械杂音炸响:“苏婉!萧九龄!交出‘灭世星核’,否则我让整个星海变成你们的葬礼!”
(西)
“怎么办?”苏婉的声音带着哭腔。
“用你们的真心。”倒影的身影开始虚化,“星核认主,只认真心。把你们的血,滴在星核上。”
萧九龄突然笑了。他扯下腕间的玉牌——那是奶奶临终前塞给他的,此刻正泛着与星茧相同的虹光。“原来这就是‘钥匙’。”他将玉牌按在苏婉心口,“狗哥,你记不记得?小时候我总说,这玉牌是咱们的‘命’。”
苏婉的眼泪滴在玉牌上。两人的血同时渗进玉牌纹路,在星核殿中央凝成幅星图——正是昨夜星茧投出的星轨,北斗七星的位置,此刻正对应着星核的能量节点。
“不!”枢主的机械义眼迸出火花,“你们的血里没有‘灭世因子’!这不可能!”
“因为我们的真心,本就是‘灭世’的解药。”萧九龄握住苏婉的手,两人的血顺着星图流向星核,“星核要的不是能量,是恐惧。而我们给的,是……”
“是爱。”苏婉接口。
(五)
星核突然发出刺目的金光。所有悬浮的“双生茧”同时裂开,露出里面或悲或喜的“双生者”——她们的眼神不再空洞,而是泛起了与苏婉相同的星光。
“原来……”苏婉的声音哽咽,“你们一首在等。”
“等两个用真心相爱的人。”倒影的声音变得温暖,“等他们用‘双生引’撕开星核的封印,让被污染的‘灭世星核’,重新变成守护星海的‘创世星核’。”
枢主的无人机群己经逼近。量子炮的蓝光即将吞噬星核殿,但苏婉和萧九龄的手仍紧紧相扣。他们的血在星核表面画出最后一道弧线,星核的金光突然暴涨,形成道屏障,将无人机群弹得粉碎。
“这不可能!”枢主的声音带着歇斯底里的尖叫,“三百年了,我研究了三百年……”
“因为你不懂。”萧九龄的声音比星核更亮,“真心不是能量,是光。光,从来不会被科技摧毁。”
(六)
星核的金光穿透云层,照向宇宙深处。苏婉看见星海里浮起无数光点,那是被“灭世星核”污染的星辰,此刻正随着金光的蔓延,重新焕发生机。
“成功了?”她转头看向萧九龄。
他却望着她腕间的丝线——那丝线不再是虹光,而是泛着珍珠母贝的温润光泽,像极了他们初遇时,秦淮河灯船上挂着的鲤鱼灯。“不。”他说,“这才是开始。”
星兽的鸣叫声再次响起。它张开羽翼,将两人托向星海深处。苏婉看见星核殿的穹顶正在崩塌,那些“双生茧”的碎片化作星尘,融入她的血脉。
“下一世,”萧九龄吻她的发顶,“我们还会在星陨岛相遇吗?”
苏婉笑了,将星茧轻轻按在他心口。星核的光在她眼底流转,像团永不熄灭的火。“会的。”她说,“不管哪一世,我都会在雷暴里喊你‘星儿’,在戏园后台给你递陈皮糖,在你护着‘星茧’时,站在你身前。”
风里飘着星茧的微光,混着星海的咸。星兽的羽翼掠过他们的发梢,带起一缕星屑,落在苏婉掌心——那星屑里,隐约能看见曾祖母的笑脸,和萧九龄戏台上水袖翻卷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