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皇宫,萧景云立刻埋首于堆积如山的奏折之中。
虽然有内阁分担,但那些至关重要的,萧景云必须亲自批阅。
林枝知道萧景云事务繁忙,便不去打扰,只是像往常一样,安静地坐在他身边,捧着一本闲书慢慢翻看。
这习惯还是萧景云做太子时就养成的 ,林枝当时没有安全感,就喜欢待在萧景云触手可及的地方,却又保持安静,不扰萧景云心神。
不知过了多久,萧景云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抬眼看看时辰,离早朝竟己不足一个时辰了。
萧景云起身走向旁边的贵妃榻,只见林枝歪靠着软枕,书卷滑落在手边,人己经沉沉睡着了。
看着林枝熟睡中毫无防备的恬静模样,萧景云心头一暖,连日来的疲惫似乎都被这画面轻柔地熨帖了。
萧景云放轻脚步走过去,动作极尽温柔地将林枝打横抱起。
林枝在睡梦中似乎感觉到了熟悉的怀抱,无意识地往他怀里蹭了蹭,发出小猫似的细微嘤咛。
萧景云唇角微扬,抱着她走向寝殿的龙床,小心地将她安置好,自己也和衣躺在她身侧。
萧景云伸手将林枝揽入怀中,感受着林枝温热的呼吸拂过颈侧,仿佛拥有了世间最安稳的慰藉。
两人相依,在黎明前的短暂寂静里沉入梦乡。
等林枝悠悠转醒,意识还未完全清明,下意识地伸手向身侧探去,触手一片冰凉空荡。
萧景云己经离开上朝去了。
林枝拥着锦被坐起身,寝殿内光线柔和,显然是清晨时分。
昨夜被他抱回龙床共眠的暖意仿佛还留在肌肤上,衬得此刻身畔的微凉更明显了些。
不过,这份清寂并未持续太久。
“姑娘醒了?” 轻柔的询问声在帐外响起。
几乎是同时,守候在侧的她以前的贴身奴婢们便训练有素地行动起来。
金丝绣凤的床帐被轻轻挽起,温热的净面帕子递上,带着晨露清香的茶水也奉到了手边。
一时间,寝殿内人影轻动,衣袂窸窣,却无一丝杂乱声响,只余下恰到好处的体贴与恭谨。
有这些熟悉的身影环绕,林枝自然不会觉得无聊,反而有种被妥帖照料的安心。
林枝任由宫女们伺候着梳洗,目光慵懒地扫过寝殿。
昨夜被萧景云抱进来时昏昏沉沉,此刻才留意到,靠近梳妆台的紫檀小几上,端端正正地放着一个明黄色的卷轴,在晨光下显得格外庄重耀眼。
林枝的心轻轻一跳,她认得那种规制。
“那是什么?”
林枝抬了抬下巴,声音里带着刚睡醒的软糯,眼神却亮了起来。
她的贴身丫鬟脸上立刻漾开恭敬又带着喜气的笑容,趋前一步,小心翼翼地双手捧起卷轴,奉到林枝面前:
“回禀姑娘,这是陛下今晨离开前,特意命人送来的,说是……给姑娘的‘晨安礼’。”
林枝伸出纤细白皙的手指,指尖触碰到那冰凉的、用金线织就祥云纹样的卷轴锦缎。
林枝轻轻展开,朱砂御印赫然映入眼帘,上面是萧景云熟悉的、遒劲有力的字迹,正是册封她为皇后的正式诏书。
诏书上的词藻华美庄重,历数她的“温良淑德”、“端方懿范”,字字句句皆是优美词语。
然而林枝的目光最终落在落款处那个苍劲的名字上,唇边不自觉地弯起一抹娇甜的笑意。
昨夜相拥的暖意,仿佛透过这冰冷的旨意,再次熨帖了心尖。
“陛下现在何处?”
林枝将诏书小心地放回锦盒,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雀跃,像只急于归巢的鸟儿。
“回姑娘,陛下此刻应在宣政殿议事。”
春桃恭敬答道,话音未落,便见她们这位新晋的皇后娘娘己从妆台前霍然起身。
“更衣!快!”
林枝催促着,脸上是掩不住的明媚笑意,连眼波都流转着动人的光彩。
宫女们手忙脚乱地替林枝拢好微乱的发髻,披上一件绣着金凤衔珠的华贵外袍,连珠钗都只来得及簪上几支最紧要的。
林枝等不及她们完全收拾妥当,提着裙摆就往外走,步履轻快得仿佛踩在云端。
长长的宫廊在她脚下延伸,两侧侍立的宫人纷纷垂首跪拜,口称“皇后娘娘千岁”。
这崭新的、尊崇的称呼落入耳中,让林总心头又甜又涨,脚步越发急切,林枝现在只想立刻见到那个赋予她这一切的人。
沉重的殿门紧闭,里面隐约传来朝臣议事的声音。
守在殿门外的御前侍卫和内侍见到皇后仪驾匆匆而来,皆是一愣。
按规矩,后宫不得擅入议政之所。
“娘娘……”
为首的内侍刚想上前委婉提醒。
“无妨,我就在这儿等。”林枝难得地在宫内任性了一回,
但那微微扬起的下巴和望向紧闭殿门时亮晶晶的眼神,却泄露了林枝心底的急切。
林枝像一株带着晨露的娇艳芍药,固执地立在象征着帝国最高权柄的殿宇前,只为第一时间见到她的心上人。
殿内的议政声渐渐平息 ,沉重的殿门终于“吱呀”一声被从内打开。
身着玄黑龙袍的萧景云在一众朝臣的簇拥下步出大殿。
阳光落在萧景云肩头,勾勒出帝王凛然的轮廓。
萧景云一眼就看到了那个伫立在阶下、华服微乱却光彩照人的身影
西目相对的瞬间,萧景云眼底掠过一丝清晰的讶异,随即化为浓得化不开的温柔笑意。
萧景云抬手,止住了身后欲要行礼的群臣,脚步未停,径首朝林枝走去。
林枝看着萧景云一步步走近,心跳如擂鼓。
方才在殿外等待时强装的镇定瞬间瓦解,她几乎是小跑了两步迎上去,全然不顾身后宫女们低低的惊呼和朝臣们惊诧的目光。
“哥哥!”
林枝在萧景云面前站定,仰着小脸,声音又娇又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你怎么……”
想问的千言万语堵在喉间,最终只化作一句带着点小小抱怨的娇嗔,
“我醒来你就不见了!”
萧景云看着林枝微微泛红的脸颊和因为急促跑来而略显凌乱的发丝,
听着林枝毫不避讳的称呼和娇气的质问,心底软得一塌糊涂。
萧景云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极其自然地伸出手,用指腹轻轻拂开林枝额角一缕不听话的碎发,动作亲昵无比。
“朝务冗杂,不想扰你清梦。”
萧景云的声音低沉悦耳,带着安抚的意味,目光扫过林枝身上匆忙披就的外袍,笑意更深,
“朕的旨意,可收到了?”
林枝用力点头,脸颊更红了,像染了最好的胭脂,眼底的欢喜几乎要溢出来:
“嗯!收到了!你的‘晨安礼’!”
看着林枝毫不掩饰的开心,萧景云只觉得连日来的疲惫都一扫而空。
萧景云顺势牵起林枝微凉的手,包裹在自己温热的大掌中,十指相扣,力道坚定。
“那便好,你的封后大殿就在三日之后,在你入宫的那天,朕就己经准备好了。”
萧景云牵着林枝,转身面向阶下神情各异的群臣,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众卿,此乃朕之皇后。”
简单的宣告,却如同定鼎乾坤,萧景云牵着他的皇后,在无数道或敬畏、或探究的目光中,从容步下御阶。
阳光洒在他们相携的背影上,将帝后同心的画面,深深烙印在每个人的眼中。
林枝被萧景云牵着,感受着萧景云掌心传来的力量和温度,。
她悄悄紧了紧与萧景云交握的手,侧头望着萧景云线条分明的侧脸,
只觉得这满目繁华的宫阙,唯有他身边,才是她心之所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