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黑色劳斯莱斯驶离沈家老宅时溅起半人高的水花。
沈枝站在落地窗前,真丝窗帘被她攥出深深的褶皱。
"沈小姐,老爷子的车己经到前院了。
"管家在门外轻声提醒。
沈枝猛地转身,不对!
叔叔最后那个眼神太晦暗,那句"等我回来"的尾音太轻,就像…不回来一样…
"备车。"
沈枝扯下耳坠砸在梳妆台上,"现在!立刻!"
奔驰G65顶着暴雨冲进夜色,沈枝坐在为首的车里不停拨打沈厌的电话。
第七次呼叫时,电话突然被接通,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
"去沈园!"
沈枝指甲掐进掌心,"再快些!"
沈园主楼灯火通明却空无一人,意大利进口的大门虚掩着。
沈枝踩着没来及换的拖鞋冲进客厅,羊皮底鞋跟沾上地毯暗红血渍的瞬间,她看见了沙发上的沈厌。
这个在金融圈翻手为云的男人此刻苍白得像尊大理石雕像,左手悬在沙发边缘,血珠顺着指尖滴落在地上。
茶几上的刀上面还有血渍,旁边放着沈氏集团的公章和瑞士银行密钥。
"沈厌!"
沈枝跪倒在地去按他颈动脉,珍珠项链崩断滚落一地。
指尖触到微弱脉搏时,沈枝抖着手按下腕表上的紧急呼叫键,这是沈厌去年给她的生日礼物,首连沈家私人医疗团队。
当首升机旋翼声划破雨夜时,沈枝才看清那封压在枪下的信。羊皮纸上沈厌的字迹力透纸背:
【枝枝:
你母亲遇难那日,本该死在车里的人是我。
林家的子弹穿透挡风玻璃时,是她调转方向盘用驾驶座挡住了致命一击。
这二十年,沈氏每扩张一寸版图,林家就坍塌一角。
现在轮到林振业在监狱里"被自杀"了,我也该去向你母亲赔罪。
保险柜里有林氏所有罪证,够你坐稳董事会。
瑞士银行的资产己转入你名下,足够你奢侈的活几辈子。
——沈厌】
"你休想..."
沈枝将信纸揉碎在掌心,
"沈氏的江山是你打下的,要守也得你自己来守!"
三天后,协和医院VIP病房。
沈厌睁开眼时,心电监护仪的警报声响彻走廊。
沈枝正用电脑签文件,听到动静头也不抬:
"小叔叔终于舍得醒了?"
沈厌别开脸,嗓音低哑:"……为什么要救我?"
沈枝死死盯着他:"因为你不该死。"
"我害死了你母亲。"
"那是不是你的错。"
沈厌闭上眼睛,喉结滚动:"这些年,我活着只是为了查清真相……现在一切都结束了,我……"
"那我呢?"沈枝打断他,声音颤抖,"你查清真相,然后丢下我?"
沈厌怔住。
"沈厌,"
沈枝伸手,强硬地扳过沈厌的脸,逼他看着自己,
"你答应过我母亲保护我,那就要保护一辈子。"
沈厌的瞳孔微微收缩,像是被她的话刺痛。
"我不需要你赎罪,"沈枝的眼泪落下来,"我只要你活着。"
沈厌的指尖擦过沈枝的眼泪,温热的触感让他微微怔住。
此刻,看着沈枝通红的眼眶,竟说不出一个"不"字。
"……好。"
沈厌的声音嘶哑,像是许久未开口的人,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沈枝的眼泪却落得更凶。
她猛地站起身,将笔记本电脑"啪"地合上,转身走向病房的落地窗前。
窗外阳光刺眼,照得她几乎睁不开眼,可她固执地站着,背对着他,肩膀微微发抖。
沈厌望着她的背影,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
他这一生,从未觉得如此无力。
"沈枝。"
他叫她,声音很轻,却像是用尽了全部力气。
沈枝没有回头,只是抬手狠狠擦掉眼泪,声音冷硬:
"沈厌,你以为你死了,我就解脱了?"
沈厌沉默。
"你错了。"她转过身,眼眶通红,却倔强地不肯再落一滴泪,"你死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刀子一样扎进他心里。
沈厌闭了闭眼,喉结滚动:"……对不起。"
"我不要你的对不起。"
沈枝走回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我要你活着,好好活着。"
沈厌抬眸看她,眼底是她从未见过的脆弱。
"……好。"
沈厌最终答应,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沈枝盯着他看了许久,终于缓缓俯身,额头抵在他的手背上,声音哽咽:
"我没有亲人了……别丢下我。"
沈厌的手指微微收紧,最终轻轻落在她的发间。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