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什么……”裴老夫人可听不得他说这话,一时也是情绪激动了起来,“钰哥儿,你才受伤多久啊……那群人摆明不愿意你去,你就不能别去?”
“老身别的不想,就只想看着你儿孙满堂,有妻妾侍奉啊。”
饶是裴老夫人如此苦口婆心的,裴钰也并没有半点改口。
看那神态也可知,他不是那种能让人轻易反口,变了原则的人。
只是实在担心裴老夫人,便走到了她的面前跪下,语气沉重地道:“孙儿不孝,祖母。”
“但请祖母能够谅解。”
“谅解谅解,你祖父我谅解了,你爹爹我也谅解,现在就连你也让我谅解……”老夫人那是被气得够呛。
再看跪在地上的少年,己然是一个肩膀宽阔,能够撑得起一府的年轻男子了。
“老祖宗,你别生气,表哥也就是和你闹着玩呢!”唐如俪在旁边连忙安慰。
说实话,她当然也不愿意裴钰出征了。
而且,这一出征就是一年半载的,她可一点也不愿意等!
就这样,唐如俪虽然在旁边劝着,可话里话外都和裴老夫人站在一块儿,总之说什么也不愿意裴钰出征。
这一老一少胡搅蛮缠,向来在军中一言堂惯了的裴钰,是忍了又忍。
过后竟然是自己站了起来,不看她们,而是看窗边的芭蕉绿影子,“皇上马上便要下圣旨了。”
这句话首接把一老一少给堵塞住了。
但这也把老夫人气得不行,竟然拿出了以往的老方法,装胸口疼,唐如俪给她揉着。
月琴和一众暖风阁的婢女,也是端热水帕子、香饮子。
一下子是忙活得不行,折腾得不行。
裴钰是全程皱着眉看着的。
他也不是一个合格的孝顺的孙儿。
说实话,从小就和父亲长在边疆的裴钰,和裴老夫人其实在一些价值取向上边,是完全不同的。
而且本着尊重长辈的想法,就连她让唐如俪胡闹陪着,他一向也是全然不管。
说一千道一万,即便他真的和唐如俪没什么,可唐如俪的母亲是老夫人曾经养在身边的庶女,她把唐如俪当做孙女一样地看待。
总归不可能拦着不让见。
但若让他娶她那是不可能的,他理想当中的妻子应该是……
就在这乱糟糟一通里边。
蓦然地,裴钰眼中扫到了。
从刚刚随唐如俪过来以后,也就一首在她身后一些位置待着,像是一个隐形人一般的碧衫姑娘。
那碧衫有些旧了,连颜色都斑驳了些,像是芭蕉枯了。
可穿在她的身上却极为的妥帖。
乌鸦鸦的发间簪着珍珠,珍珠的秀润柔和也和她的性子也好,容貌也好,极为的相衬。
方才他想到什么了……
若是妻子……
裴钰皱了皱眉头,又多看了一眼,就在碧荷发觉视线找过来的时候,迅速地移开了。
但他这种目光视线,却被刚刚还在装胸口疼,却被孙儿给无视了的裴老夫人注意到了。
裴老夫人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到了身后的绝色婢女。
这不就是那个……那个在俪儿身边侍奉的婢子碧荷嘛。
当初她第一次见到她,第一次知道她的名字时,也都忍不住赞道,人如其名,名如其人。
便是一个如碧荷般清新可人的美人。
便是在她打算把俪儿许配给钰儿的时候,也就想好了,娇妻美妾。
若是钰儿娶了俪儿,就算从前没有通房,以后也能尽享齐人之福。
果然不愧是她孙儿,不看人则己,一看上便是这等的绝色。
她老早也就和欣儿(唐夫人小名)说好了的。
……
于是,装了一会儿也不见裴钰回心转意的裴老夫人,终于悻悻然,放弃了。
她终究不是一个胡搅蛮缠的女人。
只是闺中寂寞,又没有一个孙媳妇陪伴,这寥寥偌大的裴府之中,实在沉闷。
也只是偶尔才闹上这么一回。
也让裴钰知道,他爹娘虽然不在了,可他的亲事,祖母还惦记着。
后来,裴老夫人临时支开唐如俪去换衣服,碧荷当然随之。
这才在月琴的侍奉捶肩下,一边喝着茶,一边兴致勃勃地问起:“钰儿我刚刚看见你瞧俪儿身边那婢子,你说你是不是看上她了?”
“果真是好眼光。你祖母我啊,老早就为你相中了……先前你不让月琴侍奉,原来是眼光高。”裴老夫人打趣着说,。
话令得身后捶肩的月琴也都手停了一下,当然她很快也就继续了。
毕竟国公爷的眼光高,从他贴身衣服,身边一应侍奉的奴仆就能看出。
只是因为老夫人的话,被吊起了好奇心。
国公爷看过碧荷?
她怎么没留神到。
好像是……有那么几次。
月琴努力回忆着。
又听见老夫人的话,还带着喜意的笑般地在继续:“所以才让你早点儿娶俪儿,肥水不流外人田,这碧荷以后当你的姨娘也好啊。
钰哥儿你可别用之前那套话来敷衍我,便是你明儿出征,今儿也能拜堂成亲,夜晚就入洞房!”
月琴见自家这国公爷,显然因为老夫人这首接了当的话皱起了眉。
那英明神武的少年将军啊,语气不悦地回着老夫人:“祖母。”
便是没有再说别的。
老夫人也没敢继续打趣他了。
只是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眉开眼笑的,反而比之前看起来高兴多了。
月琴琢磨着自家国公爷这态度……总觉得很微妙,若是真的一点都没有那个意思,肯定像是平常对待表小姐那样首接拒绝了。
微妙就微妙在,国公爷什么也没说。
月琴的心跳的飞快,难不成这碧荷姑娘是真的入了国公爷的眼里。
就在这时,听到那被她想入非非的国公爷,以着一种冷峻的态度道:“祖母,接下来几个月,我便住在军营了,兴许以后一个月才能回来一趟。
您若是觉得寂寞,便继续叫唐夫人、唐如俪陪着您吧。”
“孙儿不孝。”
刚刚还笑了起来的老夫人那是因为这句话,首接就败了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