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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如俪都来了。
裴老夫人自然也是留了她用午膳。
其实这午膳也是老夫人难得与裴钰这一月才回一次府邸的孙儿，共享的天伦之乐。
但唐如俪这一在，那整个餐桌就热闹起来了。
老夫人都合不拢嘴。
“老祖宗您是不知道上次我见到公主的时候，公主可夸奖我了呢！”在餐桌前逗趣，唐如俪也是很有一把手的。
毕竟她从小也就得到唐夫人的教导，在怎么哄人开心这方面还是很有心得的。
但是呢，坐在餐桌前的另外一名男主人公。
也便是唐如俪一心要讨好的对象，却只是不紧不慢地用餐着，英朗五官上并没有波澜。
她们那边囫自高兴，他这边却像是完全从那气氛里隔绝出来了。
再加上身后侍奉的丫鬟也被挥手走了。
一个人大马金刀地坐在那儿，也不知在想什么，神不属思的，脸上神情也越来越严密。
“钰儿。”裴老夫人不悦地唤了一声。
“你这好不容易回府一趟，人是回来了，神儿还留在那军营里？”
少年将军脸上露出些失礼的歉意，连忙给主母夹了一道菜，也不多说什么。
唐如俪在旁边等了一会儿，也不见他优待自己，不由也有些失望。
“表哥可真是的！”
唐如俪噘嘴，有些不高兴地说：“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可不能再想着那些事了！难道是俪儿和老祖宗的谈话太无趣了，让你觉得无聊了？”
势要问出一个究竟来。
裴钰不是一个好脾气的年轻男人，也不是一个善于忍耐的年轻男人。
他年纪轻轻继承了裴国公府，又做到征战百胜的平寇将军，岂能容忍这种骄娇之气。
当时便也眉头一扬，周身威赫冷煞，实难以想像会出现在这样一个年轻男人身上。
登时也是把唐如俪吓得下意识地，缩进了裴老夫人的怀里。
就是唐如俪身后的碧荷，也都被她的急迫撞了一下，疼得蹙眉。
那一道冷峻的视线似乎带过唐如俪，扫了她一下。
碧荷一怔时，也就听见餐桌上的裴老夫人冷喝道：“裴钰，这里没你的兵，你可收敛些！”
裴老夫人转头又慈爱地，安抚着怀里的唐如俪，“好了，好了，乖姑娘，你表哥和你闹着玩呢。”
“老祖宗~”
在这一老一少说着话的时候，垂着头安安静静站在唐如俪椅子后头的碧荷。
总觉得或许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裴钰好像有意无意地扫过她。
“俪儿，去、给你表哥夹菜。”裴老夫人仍然是没有放过，任何能够撮合这对年轻男女的机会。
唐如俪本来也就有这个想法，她站起来身来的时候，碧荷也就递上一双公筷。
就听得唐如俪百灵鸟儿般地笑道：“表哥，我可不和你生气！你也别生气了，我刚刚话说错了。”
裴钰皱着眉头，看她要越过半面饭桌把菜夹到自己碗里。
便在那之前，冷冰冰地开口道：“让你身边人来。”
这句话被裴老夫人和唐如俪，当成了体恤。
也当成了刚刚那事后的和好。
唐如俪舒坦了，便头也不回地叫唤着碧荷：“碧荷，你把这个莲子鸡汤舀小半碗，还有这个、这个……”
唐如俪指挥起碧荷来，那也就叫一个十分顺手。
碧荷双手灵巧，一碗汤，一碗菜，全部都按照唐如俪的要求打好了。
送到裴钰身边的时候，唐如俪还在和裴钰说着话呢。
准确来说，那也就是单方面地说，裴钰“听”着。
可这“听着”，多少是堵不住耳朵的缘故。
不知不觉当中，他的大部分心神，早己落在了身畔这抹倩影里。
淡淡的香气似有若无，便和那天在军营换药的时候一样。
这是女子身上所有的甜香，还是她天然的体香……裴钰忽而不确定起来。
“将军。”她轻唤了一声，细嫩的一双柔荑好似美玉无瑕，浅浅握着那还冒着热气的汤。
双眸如洗，请示着他。
裴钰望着她，总疑心那天在避暑山庄见到的那个她，反而像是自己想象出来的。
这婢子己经沉默而妥善地，在他默声里把小巧汤碗放在他手边。
缓缓推开。
“表哥，表哥……”裴钰那片刻的失神，目光追随，也被时时刻刻注意到的唐如俪发现了。
她瞪了碧荷一眼。
无辜的碧荷退回她身后，还能感觉到她身上压抑着对自己的怒火。
小姐啊，我真的什么也没做啊。
就是因为碧荷什么也没做，便能夺去裴钰的目光，这才让唐如俪大感不妙。
“表哥，你尝尝这个汤！厨娘担心你在外边暑气重，特意准备的呢！”
回过神来的裴钰，己然是冷面冷心，“你也尝尝。”
这句话顿也叫唐如俪吃了饴糖那般的甜蜜，“那老祖宗也尝尝！”
“好好好。”老夫人看她表兄妹俩不闹了，也是松快。
那边月琴己经在盛汤了。
莲子心。
清热解毒。
他吃的这勺莲子或许是府里的厨娘忘了剔。
苦中泛着一丝丝清甜。
像这夏日里那抹绿影，悠悠地走进了他的心里生根发芽。
－－－－－－－－－
香远轩，惯来便也是裴老夫人留住唐如俪的客舍。
今儿用过午膳的晌午后，日头大，老夫人照例午歇小憩。
唐如俪一如往常，领着碧荷来到这香远轩的客房里。
“把门关上。”唐如俪一走进去，也没让国公府的丫鬟过来。
在碧荷尾随进来以后，那语气当中己然是压抑不住的愤火。
“小姐……”碧荷听话乖巧关上门，忐忑不安地走来，看着坐在主座上的唐如俪。
唐如俪瞧她。
好一般娇态。
半旧的碧衫，云鬓上的珍珠像是茉莉花般细嫩簪着。
便是这般小家碧玉，很不起眼的打扮。
可她容色清丽绝伦，雅而不俗，便是这般怯怯，也没失了下乘。
“狐媚子！”唐如俪恨恨咬牙，骂着。
“你给我过来！”
唐如俪对待碧荷很不客气，不不不，她是高高在上的唐家大小姐，不止是碧荷，过去的文兰，再过去的绿翡……丫鬟和主子岂是一类人？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碧荷知晓，己然避无可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