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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荷伸手抚住了少年将军那下颌，仔细审视着他那张英朗俊美容颜上笼罩着的朦胧神情，淡淡道：“可北伐是皇上下令，群臣应诺，将军应征而发。北狄欺我边疆父老，欺我女妇，掠我牛马……怎能容他们如此放肆下去？”
“只是北狄蛮子素来力大无穷，将军你和将士亲征，千万小心。”
裴钰紧紧攥住了她的手，欣慰笑道：“碧荷你说自己是后宅女子，可见识却远胜一般的男儿。”
那之后，两人絮絮情语，逛着这江南院子，景色不知有没有落入眼眶，但彼此都是极为满意的。
后来，黄昏时候，裴钰又押着碧荷陪自己用了一顿晚饭。
说起来，这还是第一次他们一起用膳。
吃的都很简单，但裴钰很高兴，一首给她夹菜。碧荷不知道他是想弥补什么，还是单纯因为高兴。
但这一顿饭而言，她吃得很不错。
“对了，碧荷，你今天怎么出来了？”忽然想起这一点的裴钰，问。
在碧荷都以为他己经忘记的时候。
碧荷怔了一下，欲言又止。
“唐如俪又折腾你了？”裴钰冷声，不虞地问道。
只能说，他一言中的，但碧荷却牢牢地闭嘴，说什么也都不愿意说了。
“碧荷，我是别人吗？”裴钰冷声凝视着她，“你到底还在担心什么？害怕什么？”
碧荷望着她，似乎也正在确定他话语里的真实性，“裴钰，她可是你的表妹……”
“我……”
“我不喜欢你这样自卑自贱。”裴钰神情有些阴鸷，“如果是她，那就更加不行了。”
但碧荷只是摇摇头，“裴钰，今天就到这里吧。我该换衣服回去了。”
又是逃避！
在她起身的时候，裴钰攥住了她的手，冷沉着声音道：“碧荷，唐如俪从来就不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问题。”
碧荷觉得他的话有点好笑。
但少年人点燃的一把热火，又岂她这样便给浇灭了。
“碧荷你心里还藏着事？”他质问着，拉住了她的手来到自己身边，不给她躲躲避的机会，“碧荷你看我，和我说说？”
他以为自己对唐如俪的态度己经很明显了，但却忽略了她畏唐如俪，己不是一年两载而己。
“没什么好说的。将军，天色真的不早了。”碧荷委婉地进行推辞着。
还拿起他的手，松懈开来。
温柔如水的眉眼照着他，少年将军总觉得她此刻颇不平静。
甚至在这一刻，有一种隐隐的感觉，这绝对是一个走进碧荷心底的契机。
他浑身血液都在叫嚣着，果然……她心中还有事。
少年清朗的笑声在她耳畔响起，竟有些放松的意味，“碧荷，你说不说？”
任由她松开了自己的手，可他盯着她看，抿起的唇角，却说明了这件事绝没有那么简单，“你若不说，今儿我便不让你回去了。”
这下还真是把碧荷给唬住了。
看着这耍无赖，人高马大的少年将军，她硬嘴道：“你非要我说，一会儿你若是生气了……”
“碧荷你说的话哪次不让我生气？”裴钰反问。
“你怀疑我，我生气都不行了？”
“你还怀疑我和唐如俪有什么干系？”裴钰那是自己都为自己委屈，“是我之错，觊觎她的贴身丫鬟，为了见你，一而再三地……让她进了军营……”
“不许再说了。”碧荷都被他说得羞赧了，玉面嫣红。
仿佛之前那事，她自己都很害臊。
可裴钰喜欢她这样，“所以说，你还有什么顾虑？眼下我们都是共犯。”
那沉哑的声音似乎贴着她耳边说着般，带着些游离的暧昧。
“你说不说？不说我可不许你离开。”
他伸出手，拦住了出口方向。
这人高马大，大马金刀的，愣是把碧荷衬得十分娇小可怜起来。
碧荷哼了一声，“说便说就是了。”
碧荷冷声道：“将军和小姐到底是表亲，而奴婢只是丫鬟……小姐当初被热汤泼着了，将军却宁愿自己手臂受伤也要拦住。将军敢说对小姐就真的没有一点儿心意？
碧荷是卑贱之人，不敢和小姐比较，可将军提了又提，碧荷便生了怨怼……本不该说小姐。”
碧荷又露出嘲讽的笑，可她实在生得美，又一惯温温柔柔的人，忽而这般神态，竟也有几分冷艳高傲，凛然不可侵犯之美，“可小姐锦衣玉食，却从无怜悯之心。”
碧荷回望他，等着他或探究或诧异的眼神。
见他反而在笑，还笑得非常得意。
碧荷都傻眼了。
“原来碧荷你不仅吃醋，还终于明白唐如俪对你不公了？”裴钰大感欣慰的语气，让碧荷觉得自己忽然发挥这么一出，是不是出了什么漏子。
西目相对之间，他眸中戏谑有之，甚至看起来还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他笑道：“便是任何人当时在我面前要被热汤泼身，我都会救。”
“碧荷，你觉得我喜欢一个笨手笨脚还硬是听不懂人话的女子？你是高看了唐如俪，低看了自己。”
碧荷：“……”现在也就很怀疑，她在他眼中莫不真的就变成了一个傻白甜？
“碧荷从未觉得不公。”
“不公的不是对碧荷，而是另有其人。”碧荷淡淡开口，看着他，认真地问：“裴钰你可还记得小姐身边那个丫鬟。”
“在我之前的，名唤绿翡的。”
碧荷仿佛要从他眼中找出一个答案似的，他似乎也正在拧眉思索着，英朗脸庞看起来漫不经心的。
碧荷抿唇，“裴钰看来你不记得了。那便算了。”
“真的不早了，我该换衣服回去了。”
却被裴钰给拉住了，他叹道：“碧荷你还真是心急，唐如俪造的孽，你还记得这么清楚啊。”
碧荷没想到他还真的记得，“你真的还记得？”
裴钰淡淡地道：“你不信？”
碧荷只是狐疑，但眸子当中的感伤却令裴钰不得不在意起来了。
他听见她叹说：“绿翡姐姐，她是小姐从前身边的贴身丫鬟，三年前……绿翡姐姐糊涂了，拿了裴钰你的汗巾，小姐暴怒……然后就被她送走了。”
“我听府里的婆子们说，绿翡被送的是腌臜地方，她……她一个青春正好的女孩子，还是小姐身边的贴身人……裴钰，我……”裴钰发现她身子在发抖，一时也是按住了她的肩膀，道：“你不是绿翡，况且绿翡……”
虽然终于看见了她的脆弱，但裴钰现在却不觉得舒服，“碧荷，你永远有我在。”
碧荷微微一笑，“是啊。”
她那语气缥缈，又哪里像是真的信了。
裴钰黝眸神情变了又变，唇角抿得紧紧的，这要是熟悉他的于庭在这里，就知道他这时是真的生气了。
他摸了摸碧荷的头，“你先去换衣服，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像是强行转移了话题，还在感伤当中的碧荷愣了一下，便见这少年将军那也是相当的强势。
黝眸里是不允许她拒绝的冷黯。
碧荷咬唇。
裴钰却只是道：“听我的。”
换回了自己那身暗淡碧衣的碧荷，正想要问问他要去哪儿，可却被他拉住上了马车。
全程裴钰都没有主动地和她说一句话。
碧荷觉得这次他是真的生气了。
不过，生气好……能生气，也就说明，他果然很重视她。而他对唐如俪的态度也是显然可见。
碧荷偷偷觑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