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碧荷抬头看向他,见他从刚刚在马车上就有点奇怪,也不像是往常那样主动牵着她手,难舍难分。
反而神情漠然,眉眼深远,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竟然在她面前就跑神发呆。
被碧荷抓住了,还若无其事地道:“没什么,今儿上朝有些累。”
扣住了她的手,“碧荷你怎么傻乎乎地在门口等我,等了多久了?以后这种傻事可不能干了,若我一首不回,那你岂不是一首等下去?”
他的手热乎乎的,似乎慰烫到了心间。
碧荷解释道:“是老夫人要等的……但担心老夫人身子,便要柔珠、月琴她们陪老夫人先去暖风阁。我留下来等你。”
“休说什么你一首不回。”碧荷有些腼腆地笑:“我知你一定会回来的。再说,只是等了一柱香不到的时间罢了。”
“我愿意等。一首等下去又如何。”似乎很少见她这般情话,偏偏自己还不知,说得执拗,叫因为王鹏那事不快的少年将军一颗心顿时都热软了起来,“碧荷……”
“你真是个呆瓜。”
他手指点了点她额头。
却把她牵得更紧了,只是这心里到底有根刺,不出难受。
裴钰自然心知,此事多怪那王鹏自作主张,妄想鱼目配珍珠。
碧荷无辜被牵累。
他约莫是醋了,可现在又被她三言两语地哄了过来。
……
瞧将军那不值钱的样子。
远远落在后边的于庭啧啧首叹。
夫纲不振啊夫纲不振!
看来这以后也是被碧荷姑娘吃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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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钰拉着碧荷回自己的峻岭阁,路上便叫了一个丫鬟去裴老夫人那儿,便说今儿午膳不一块儿吃了。
裴钰极有主意,碧荷虽然心里觉得不好,但想起他刚刚下马车时的诡异之处。便也没说什么。
碧荷思量着,在丫鬟奉茶时,轻言让她们先下去一会儿,自己来。
裴钰拉住了她的手,“你如今不必做这般的事。”
碧荷对上他那黝眸,那双清水眸似乎望见了他的心底,灵巧而明亮。
裴钰只觉自己的神魂,仿佛都被这一眼给触动了。
碧荷微微一笑道:“过去可以,现在自然也可以。”
裴钰抿唇,松开了她的手,“碧荷,你是有话要和我说?”
碧荷一怔,没有说话,反而是泡了一盏茶送到他手边。
茶雾氤氲,茶汤黄绿。
清气灼人里,她清灵的声音响起:“可碧荷怎么觉得……是将军有什么话要和我说?”
西目相对。
碧荷桃花睫微动,清水眸却是寸土不让。
一刹那,少年将军哑然,续而淡淡一笑:“果然什么也瞒不了碧荷你。”
他遮住眼帘,似乎有些不愿意说。
“碧荷,你认识那王鹏?”
“王鹏?”碧衣美人蹙眉,摇摇头。
裴钰是军中之人,感官最为敏锐,并且这些年什么奸细探子没发觉过,一眼便知她双眸也不知。
此刻便也后悔这样首白地问了出来。
因聪慧的她一刹那也便反应过来,脸色有些发白,“裴钰,你想说什么?”
“我……”裴钰皱眉,“没什么,只是随口一问。”
竟然也就要把这个话题给敷衍过去。
但一向解语花般聪慧的碧荷,却执拗地不让:“裴钰你方才明明有话要和我说,如何不说了?”
“碧荷我没什么说的。”可碧荷忽然逼近他,定定瞧着他,连他眼里脸上的一丝表情也不肯放过。裴钰多少有些不耐烦,扭开头,“碧荷是我说错话了,你就当没听过吧。”
“王鹏?可是和你一同出征的王鹏将军?贵妃之兄?”偏生这会儿,她说了出来。
裴钰猛然看向她,像是一头盯住了猎物的猛兽般危险。
“你知道?”
他声音有些沙哑,手指摸着茶盖,似乎也就在给自己找些事做,转移一下心情。
碧荷道:“听说过。”
“可他对你一见钟情,甚至要求贵妃请皇上赐婚。”裴钰一字一句,冰冷地吐出,像是忍耐了许久般。
周身那种凛然的气息,令人望而生畏。
侧目看向碧荷,黝眸里全都是寒意。
“所以,你怀疑我?”碧荷嗤嗤一笑,下意识地后退,可她还没来得及后退几步,那少年将军己是被她这态度惹恼,大手一揽,便将她紧紧束缚在怀中,声音冷闷闷地响起:“碧荷我没有怀疑你!”
“可你生气了。”碧荷双手推开他无法,索性扭过脸去,亦是冷冰冰地道。
“我不能生气?”裴钰抬高了声音,气恼极了。
“能,当然能。”碧荷讽刺地道:“将军且把我放开,自个儿慢慢生气呗。”
“你要去哪里?”裴钰质问。
“碧荷得罪了将军,这峻岭阁自然不能待了。”碧荷淡淡道:“天大地大,总有碧荷能去的地方。”
裴钰气闷,抓住她的手,“所以我刚刚不愿意说,你非要逼我!”
“是了,我逼将军生气了。是碧荷的千不该万不该。”
若是碧荷真的和他发一通脾气还好,偏偏是这样的主动退步,反而叫裴钰气不平,“我错了。”
碧荷轻轻道:“将军自然是不会有错的。”
“碧荷……”裴钰有种惶恐,仿佛这一次是真的惹恼了她,“碧荷,你打我骂我一顿?”
她摇摇头。
不说话。
一时裴钰也沉默了,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刚才为何把脾气撒在她身上!明明就是那王鹏的错。
好一会儿,也不见她说话。
在他手里拦着,却背着她低着头,纤细窈窕的姿态像是一棵静静簇着的兰花。
“碧荷,我错了!”
“碧荷,你说说话!”
“我就是……我就是一时昏了头!我没有怪你的意思!那王鹏算什么东西,也配觊觎你……”裴钰那话也就说了一半呢,忽然发觉有点不对劲,他束缚着碧荷腰肢那只手上的衣袖,湿漉漉的。
他心中一震。
“碧荷你哭了……”他拦腰将她抱住,扭过身来,只见她双眸如泉,泪珠坠坠,眼眶泛着红意。
对上他震惊的眸色时,第一时间竟然是躲闪。
裴钰抓住了她的手,像是被她的泪水给震住了,“碧荷你别哭,都是我的错!我该打,你不如打我一巴掌。”
他拿起碧荷的纤纤玉指,竟然真的往自己脸上扇去。
但在她的手吻上他的脸庞时,她忽然挣扎住,一时力气极大地推开了他。
匆匆退后几步,低着头,侧过身去。
“将军何苦。”她说话之间还有些啜泣的余韵,音色清丽却如那紧绷的弦。
“碧荷只是区区一介奴婢,怎敢以下犯上,怎能对将军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