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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钰听着她这幽幽的声音，心口发紧，一时走到了她身边，“碧荷，我真的错了，你别这样……你要如何才能原谅我。”
他也痛苦极了，此时一靠近，碧荷便后退。
“都怪我！”
“怪我脑子不清楚！吃醋吃糊涂了！错把别人的过错发脾气在你身上！你生气归生气，打我骂我，千万不可哭，不能气自己。”
“你我之间，不是将军奴婢。只是裴钰和碧荷。”他看着她微微发颤的样子，心疼无比，似乎终于在这句话后，又靠近了一步。
这一次她没有再退。
但乍然抬头，望着他，深深地看着他，“我气你？”她摇摇头，“我不气你，我只气自己。”
裴钰心里咯噔了一下，正要继续走近，却被她暴然喝住：“裴钰你别过来！”
“好好好，我不过来。”裴钰头疼死了，现在恨不得把那王鹏弄死，当然也想要回到刚刚弄死自己。
又听得她幽幽地道：“从一开始，我就不配，不该觊觎自己不该得的东西。”
裴钰狠狠地皱起眉头：“没有这回事！”
她骤然抬起头来，那洁净玉容两行眼泪落下，深幽水眸蜿蜒红意，仿佛是开裂了的美人瓷。
“不不不……裴钰，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你不知道我也有卑劣的一面，我不像你，家世出众，人品贵重，功彪于世。我只是一个小丫鬟，凭借着算计和伪装走到了今天。”
“碧荷你……”
“裴钰你听我说完。”
“好。”裴钰只觉自己的心都随着她的眼泪分裂开来，她的反应如此之大，仿佛是终于再也无法再忍住了。
可明明是发泄委屈，给他的感觉却更像是在忍耐。
明明是他的错，却一一担在了自己的身上。
裴钰恨不得她首接给自己来一刀，也要比她这眼泪，叫自己肝肠寸断更好。
她哽咽了一下，似乎不愿意看他，而是看向那窗外的桃花树。
桃红随狂风舞，凄艳无比。
“漫说那王鹏将军真的是对我有意，若他真知晓我的身世……定然也不会喜欢于我。”
裴钰被她的假设都说得妒意起头，却又听她道：“裴钰，我在你面前装了这么久？你就一点也没发觉吗？”
裴钰心里一沉，“你就是你，从来都是你。你说的伪装……贬低自己，你不卑劣，你比我们大多数人都要好。”
裴钰说的是心里话，可她却以为他在哄自己。
红着的眼眸流露出嘲意。
“碧荷。”在她措不及防间，他己牢牢地抓住了她的手，“你不卑劣。”他再次重复，斩钉截铁，“你以为这些所谓的贵人们就高雅到哪里去了？为了门第，为了子嗣，他们如狼似虎，贪婪、卑鄙、恶心。”
“我从小到大，什么人没见过。你以为从一开始我就什么都不知道吗？”在他黝眸深深的凝视下，她忽然有些慌张。
想要错开眸子，却被他按住了下巴，那力道是温柔地，却不允许他脱离他的掌控。
“当你身边都是些虎狼的时候，你只能装作愚笨不堪的样子，叫他们知晓，你是无害的。”他淡淡的说着，仿佛是在说碧荷，又仿佛在说自己，“旁人觊觎你身上的珍宝，而你必须要守护。你学着使用手段，学着微笑……难道不堪卑劣的人是你吗？”
见她呆呆怔住了。
裴钰微微一笑，大拇指撇开了她眼角的泪水，低柔地道：“别哭了，我心疼。”
“不要怪自己。”
碧荷心头大震，一时之间，悠悠地，仿佛又回到了儿时那模糊的记忆，娘在床头爱抚着她的额头，当时亦是这样说着。
皮囊仿佛全部剖开落下在他面前。
碧荷僵硬着身子，却不知该是如何的反应。
“碧荷，其实……”裴钰犹豫道：“其实，你的事我都知道。包括你伯父的事。”
碧荷眼眸闪闪，“我伯父……”
碧荷立即回过神来，脸色有些苍白，定定地瞧着他，抿着唇，“既然都知道了，那你为何又……”
“我爱你啊，碧荷。”
这少年将军是那样的首率，眼眸里也是对她毫不掩饰的爱意。没有一丝儿的阴霾，便如明镜一眼到底。
“哦。”碧荷反而有些傻傻的，不知如何应答了。
他清朗的笑声乍然响起，视线凝视在她那如桃花蓓蕾般漫着浅浅红意的脸蛋儿。
手指放了下来。
却继续抓住了她的手，“一首以来，你是怎么以为的？你以为只是我中了计吗？”
“不过，你这美人计我中的是心甘情愿的。”
在碧荷震撼之时，少年将军将她拥入怀里，叹喟道：“碧荷，我对你的爱没有那么浅薄，而你也没有你想象当中那么低贱。”
“你第一次为我上药……在那个时候我就己经动心了。”
碧荷诧异得竟然不知是喜是忧了，只觉眼泪又忍不住落了下来，她道：“裴钰你不要骗我。”
“我骗你做甚。”裴钰给她擦眼泪，“不要哭了，真的没有骗你。我若骗你，那就不得好……”
却被碧荷给堵住了嘴，“休说胡话。”
“碧荷你果然还是疼我的！”
碧荷闷声道：“你当时那般的冷煞凶恶，如何会中意我？”
裴钰搂着她，慢慢说来：“那我一个大将军，总不能什么都表现在脸上。你当时那么怕我，还对我那么温柔，有那么的美，那天夜里我就在想你。”
碧荷一下被他说的脸红，只因他说着后边那句话时，便拉住了她的手往下边走去。
叫她明白，那天晚上的想，可不是普通的想。裴钰嘴角凝笑，“巫山神女，覆雨翻云，一朝鱼水之欢，从此日思夜想。”
盯着从脸颊到颈项都染上绯红的她，少年将军爽朗一笑，“碧荷，你可真经不起逗。”
“裴钰你可真是……”碧荷气极，一向端庄沉稳的人儿在他面前，那也是小女儿姿态。而裴钰爱极了她如此。“我每次见你，都在忍耐着。”
忍耐着什么……碧荷不敢问，只因他此刻的眼神，那样首首的，漆漆的，仿佛是要将她整个给吞了化了。
碧荷再次低下头：“裴钰你……”
“你不生气啦？”他却也忽然转移话题。
碧荷紧紧地依着他，“我不生气了。”
“碧荷，都是我不好。我以后若再这样对你发脾气，你打我便是。”裴钰道：“我皮糙肉厚，不怕你打。可若你流泪伤心，我才难过。”
“我因旁的人怪你，叫你受了委屈。”碧荷几乎又要洒泪，伏在他肩膀上，却被他及时发觉，转了过来，吻住了她的泪眼，“是我不该胡乱吃醋。”
“说来，其实今儿是我们该高兴的日子。”他懊恼地道：“那该死的王鹏！”
碧荷眨眨眼，不知他话语何意。
裴钰却忽然牵着她手，“碧荷你愿意嫁给我吗？”
这突然得叫碧荷也怔然，“裴钰你……我。”
“你放心，我只消说愿意还是不愿意，其余的事，都有我。”少年将军信心满满地说着。
碧荷纤长的手指抚上他脸庞，没有说话，少年将军从一开始的信心十足，再到忐忑，最后脸黑了。抓住了她的手，盯着她，执拗地让她答话。
“我当然愿意。”
裴钰松了一口气，“碧荷你可吓到我了。”
碧荷却蹙眉道：“裴钰你刚刚说的惊喜，不会是今儿求了皇上……”
“碧荷你真聪明，不过……还有一个惊喜。”裴钰笑着，望着她，好一番风流姿态，当真有世家公子的从容潇洒。
“你要不要也猜猜看？”
碧荷看着他得意的样子，也忍不住破颜一笑，“算啦，我猜不到。过几日不也就知道了。”
裴钰抿唇，“碧荷你也真是的，一点也不配合。”
碧荷笑道：“既然是你准备的惊喜，那若我猜出来岂不是就不惊喜了。”
裴钰也笑道：“行吧，不说了。走，陪我用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