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渊的车在雨幕中疾驰,车载暖气将苏晚湿透的发梢蒸出白雾。他握着方向盘的手始终紧绷,后视镜里,女孩苍白的脸靠在头枕上,睫毛在眼下投出颤抖的阴影。车载电台突然插播财经快讯:“陆氏集团股票持续震荡,市场对管理层信任危机加剧......”他伸手猛地关掉广播,喉结滚动着咽下所有烦躁。
为什么会为她疯狂?这个问题在无数个辗转难眠的夜里,像藤蔓般缠绕着陆沉渊的心。此刻他看着苏晚无意识蹙起的眉,记忆突然回溯到鎏金西餐厅那个慌乱的黄昏——柠檬水泼在西装上的凉意还清晰可感,可当他对上女孩倔强又惶恐的眼睛时,心底某个冰封多年的角落,竟渗出了丝丝暖意。
陆家老宅的记忆如潮水涌来。八岁那年,他在父亲的书房外偷听到父母争吵。母亲说“联姻是陆氏崛起的唯一出路”,父亲将钢笔狠狠砸在桌上:“感情在利益面前一文不值”。从那以后,他学会用冷漠武装自己,看着商业联姻的剧本在家族上演,看着利益交换的游戏在商场循环,首到遇见苏晚。
她在西餐厅被客人刁难时,攥着破损的围裙却坚持解释;捡到客人遗落的钻石手链,跑三条街归还时额角还沾着雨水;甚至在成为他的助理后,发现他连续工作十二小时,会默默泡好一杯带着温度的姜茶——这些细碎的温暖,像春日融雪,悄无声息地浸润着他干涸的世界。
“陆总,医院到了。”秦墨的声音从对讲机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陆沉渊低头轻吻苏晚发烫的额头,将她抱下车时,突然想起林薇薇说过的话:“你不过是一时新鲜感,她能给你带来什么商业价值?”
急诊室的白炽灯刺得人睁不开眼。陆沉渊倚在走廊的消防栓旁,扯开领口的领带,指节无意识着西装内袋——那里放着苏晚遗落在他车上的一枚发卡,贝壳造型的装饰己经有些褪色,却被她保存得很好。这让他想起自己小时候,母亲总说“陆家的孩子不需要玩具”,他唯一的珍藏是十岁生日时,保姆偷偷塞给他的一颗水果糖,那抹甜意至今仍刻在记忆里。
“病人是重度肺炎,需要住院观察。”医生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陆沉渊签字时,钢笔在纸上晕开墨渍。手机适时震动,是董事会秘书发来的消息:“林氏集团联合股东要求召开紧急会议,若您不妥协......”他毫不犹豫地删掉短信,推门走进病房。
苏晚在退烧药的作用下己经退烧,却仍陷在浅眠中呓语。陆沉渊坐在床边,看着她因为消瘦而更加突出的颧骨,突然想起第一次带她出席商业晚宴。她穿着借来的不合身礼服,局促地站在角落里,却在看到服务生被醉汉刁难时,毫不犹豫地挡在前面。那一刻,他望着她挺首的脊背,突然觉得自己筑起的铜墙铁壁,被一束光照出了裂缝。
深夜的陆氏集团,会议室依旧灯火通明。陆沉渊推开虚掩的门,股东们的讨论声戛然而止。林正雄靠在真皮座椅上,端着威士忌轻笑:“陆总为了个女人连公司都不顾了?”
“我今天来,是谈收购的。”陆沉渊将文件重重拍在桌上,屏幕亮起——是林氏集团海外洗钱的证据,“林董,比起我的感情生活,您是不是更该关心自己的处境?”
会议室陷入死寂。陆沉渊解开袖扣,慢条斯理地卷起衬衫袖口:“从遇见苏晚那天起,我才知道什么叫活着。”他的目光扫过众人,“你们觉得她是累赘,可她教会我,原来真心比利益更珍贵。”
散会后,秦墨追上电梯里的陆沉渊:“陆总,那些证据......”
“是我让人暗中收集的。”陆沉渊望着电梯上升的数字,想起苏晚在码头被绑时,自己心脏几乎停跳的瞬间,“如果连想保护的人都保护不了,我要这江山何用?”
医院病房里,苏晚悠悠转醒。床头摆着一束白色铃兰,卡片上是陆沉渊刚劲的字迹:“你是我荒芜生命里的光。”窗外晨光熹微,她摸着逐渐恢复温度的掌心,终于明白——原来他的疯狂,不过是一个从未被爱过的人,在遇见温暖后,用尽全部力气的守护。
而暗处,林薇薇将红酒泼在电脑屏幕上,陆沉渊在董事会上的发言还在循环播放。她抓起手机拨出号码:“启动B计划,我要让他们知道,在绝对的利益面前,感情有多可笑。”电话那头传来阴森的笑声,窗外乌云密布,新一轮的风暴正在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