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地的天空像被墨汁浸透的棉絮,沈青崖立在剑门关前的古驿道上,白发被潮湿的风掀起又压下。焦尾琴竹杖轻轻点着青石板,杖头褪色的血丝玉绳突然绷首,在地面甩出扭曲的 “危” 字。他眯起眼,断腕处的玉玺印记泛起温热,仿佛在呼应天际那道若隐若现的闪电。
“先生,斥候回报,金牛道并无异常。” 晏空濛踩着积水快步走来,银簪上的血蚕蛊不安地扭动,浸透的纱衣紧贴着身上新添的剑伤,“但无面阁暗桩在梓潼失踪前传回密信,说有神秘组织在阴平道方向集结。” 她将密信递过去,纸页上的字迹被雨水晕染得模糊不清,却仍能辨认出 “天罗地网” 西个字。
沈青崖的竹杖重重杵在地上,溅起的水花混着泥浆。他 “看” 到了虚空中交错的命运丝线:金牛道的峭壁间藏着淬毒的弩机,阴平道的密林里埋伏着身披玄甲的死士,而在更远处的云层深处,一场酝酿己久的雷暴正在积聚力量。记忆如潮水翻涌,谢泠舟临终前的琴声、云无羁化作虹光时的教诲,还有 “不羡仙” 城墙上百姓们期待的眼神,都在这一刻涌上心头。
“传令下去,改道阴平道。” 沈青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在即将到来的暴雨前显得格外清晰。晏空濛惊愕地抬头,血丝玉绳不受控地缠上他的手腕:“先生!阴平道地势险峻,易守难攻,且...” 她的话被第一声闷雷打断,云层中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沈青崖苍白却坚毅的脸。
“我听到了。” 沈青崖轻声说,竹杖指向天空。他并非在看那道闪电,而是 “听” 到了雷暴中夹杂的金属碰撞声,“金牛道的伏兵在等雷雨掩盖弩箭破空声,而阴平道...” 他的声音顿了顿,“他们没想到,雷暴正是我们的助力。”
队伍转向阴平道时,暴雨倾盆而下。沈青崖骑在马上,任由雨水冲刷着脸庞。他的神域之力悄然展开,与天地间的雷元素共鸣。每一道闪电劈下,他都能 “看” 到周围十里内的地形变化:左侧山崖下藏着三十具装满桐油的陶罐,右侧密林中的死士正用浸过蛇毒的绳索布置陷阱。
“晏姑娘,让兄弟们在第三道山梁处扎营。” 沈青崖突然开口,竹杖指向远处若隐若现的山影,“告诉他们,用青石垒灶,千万不能点火。” 晏空濛虽满心疑惑,却还是立刻传令下去。血丝玉绳缠绕在她的手腕上,传递着沈青崖平静却紧张的情绪。
入夜,雷暴达到顶峰。沈青崖站在临时搭建的石屋前,望着天空中翻滚的乌云。他的瞳孔泛起金色光芒,在天觉状态下,整个战场如同展开的画卷:敌方首领正在中军帐内踱步,手中的狼头令牌刻着鲜卑图腾;三百死士分成三队,正借着雷雨掩护向营地逼近;而在更远处,一支携带巨型床弩的队伍,正沿着隐蔽的山道迂回。
“是时候了。” 沈青崖取出那支修复过的玉笛,笛身的裂纹在雷光中泛着奇异的光泽。当第一声笛音响起时,天空中的闪电仿佛受到召唤,纷纷劈向他指定的方位。左侧山崖下的桐油罐被闪电点燃,熊熊大火照亮了死士们惊恐的脸;右侧密林里的蛇毒绳索遇热挥发,瞬间毒倒了数十人。
敌方首领惊怒交加,挥舞着狼头令牌指挥反击。沈青崖的笛音却愈发激昂,与雷暴的节奏完美契合。他 “看” 到了敌人阵型的破绽,神域之力化作无形的大手,引导着闪电精准地劈向床弩的关键部位。木质结构在高温下爆裂,巨大的弩机轰然倒塌,压死了不少正在操作的士兵。
晏空濛的银簪发出清鸣,血蚕蛊化作万千金针射向漏网之鱼。血丝玉绳在雨中穿梭,缠住一个试图偷袭的死士咽喉。她从未见过沈青崖如此疯狂地使用天觉之力,每一声笛音都伴随着他剧烈的咳嗽,金色的血液顺着嘴角流下,却依然坚定地吹奏着。
战斗持续到黎明时分,当最后一个敌人倒下,沈青崖的玉笛再次炸裂。他跪倒在泥泞中,浑身湿透,白发紧贴着苍白的脸颊。晏空濛冲过去扶住他,血丝玉绳疯狂修补着他几乎破碎的经脉:“先生!你不要命了吗?!”
沈青崖却露出释然的笑容,伸手接住天空中飘落的雨滴:“你听...” 他轻声说,“雨停了,雷暴过去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我们又保护了一些人,又为‘不羡仙’争取到了生机...”
晏空濛的眼泪混着雨水落下,血丝玉绳紧紧缠绕着两人交握的手。远处,“不羡仙” 的百姓们举着火把赶来,欢呼声穿透了最后一丝雨幕。沈青崖靠在晏空濛肩头,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心中充满了安宁。他知道,这一战的胜利,不仅是因为天觉之力,更是因为对百姓的守护之心。而那在雷暴中奏响的战歌,将永远铭刻在蜀地的山川之间,成为守护太平的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