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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有一个后手，那个做伪证的年轻人，应该会是个不错的突破口。
他转身，走向隔壁的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被他轻轻推开。
协警小陈还在，房间里剩下张弛和那个低着头的年轻人三人。
气氛有些闷，感觉空气也闷了不少。
年轻人双手紧紧地绞在一起，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身上衣服上粘着泥土，一看就是参与了械斗后连滚带爬的结果，额头上渗着细密的汗珠。
张弛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下。
对面的年轻人惶恐的往后缩了缩。
张弛并没有立刻开口，只是平静的看着对方。
他知道，现在也没什么可以说的，
第一，具体内情并不清楚，
第二，他从系统知道对方撒谎，而对方并不知道。
他现在很着急，但也不能表现出来，现在比的就是耐心，给对方制造压力。
他的目光并不是很锐利那种，但这种平静搭配着外面房间的喧嚣，却是一种极致的压力，让年轻人本就佝偻的背脊，似乎又塌下去几分。
“名字？”
半晌后，张弛起身给年轻人倒了杯白开水，放在他面前，然后问道，他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王......王三狗。”
年轻人的声音很低，语气中带着一丝颤抖。
“张庄的？”
“嗯。”
“今天下午，李家洼和你们张庄的人，为什么打起来了？”
张弛的语气很放松，很平和，像是随意聊天一样。
王三狗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珠子快速地转动了一下，似乎在回忆之前编好的说辞。
“就是......就是为了那块地......吵起来，然后就......就打起来了。”
“你看到张大牛用铁锹打李老汉了？”
张弛问道，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发出规律的笃笃声。
这声音，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的清晰，像锤子一样敲在王三狗的心上。
“看......看到了。”
王三狗的声音比刚才更虚了一些，眼神有些闪躲。
张弛的嘴角，勾起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弧度。
他头顶的【伪证】感叹号，依旧是淡黄色，没有丝毫变化。
“看得清不清楚？”
“清...清楚。”
“张大牛当时穿了什么颜色的衣服？”
张弛突然换了一个问题。
王三狗明显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会问这个。
“就...就灰色的....对，灰色的褂子。”
他有些结巴的回答，眼神更加的慌张。
张弛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追问衣服的颜色。
他换了个话题：“械斗的时候，你站在什么位置？”
王三狗抬手指了指大概的方向：“就...就在人群后面一点。”
“后面一点？”
张弛重复了一句，身体微微前倾。
“那你怎么就能够那么清楚的看到张大牛用铁锹，还看得清他穿灰色的褂子？”
王三狗的额头，汗珠不要钱的流了下来。
“我...我个子高，看得见...”
他的辩解2显得苍白无力。
张弛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办公室里的空气，都要凝固了。
王三狗的呼吸开始变得粗重，眼神飘忽不定，不敢与张弛对视。
他能感觉到，对方的每一个问题，都像一把小刀，精准的剖开他谎言的外壳，让他无所适从。
“你知道李老汉....现在怎么样了吗？”
张弛的声音，突然低沉了几分。
王三狗猛的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惧。
“他...他...”
“卫生院刚刚来过电话。”
张弛语气平静面无表情的说道。
“人，没了。”
“咣当”。
王三狗面前水杯，因为他身体的剧烈晃动而被带到，摔在地上，热水溅了一地，冒着白汽。
他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空气，瘫坐在椅子上，脸色煞白如纸。
“死？......死了？”
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死了。”
张弛肯定的回答。
“故意伤害致死，和普通打架斗殴，性质完全不一样，你知道吗？”
王三狗的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他头顶的淡黄色【伪证】感叹号，颜色似乎加深了一点，但依旧是黄色。
这意味着，他还在继续隐瞒。
“你刚才说，看到张大牛用铁锹打了李老汉。”
张弛的声音提高了许多，
“你确定吗？”
“我......”
王三狗张了张嘴，喉咙里像是卡了什么东西。
“作伪证，包庇罪犯，是什么后果，你应该清楚，更何况现在还死了人。”
张弛的语气不带任何感情。
“现在说实话，性质还不一样。如果等我们查清楚了，你再开口，那就晚了。”
王三狗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他低下头，双手死死的攥着裤边，指甲几乎要嵌入肉里了。
恐惧，像潮水一样将他淹没了。
让他不能呼吸。
一半是可能的报复，一边是法律的严惩。
“我...我不敢说...”
张弛眉头微挑。
“怕谁？”
王三狗猛地摇头，嘴唇紧闭。
“张大牛？还是张二河？”
“他们厉害还是GA厉害！这都拎不清？”
张弛追问。
王三狗依旧摇头，眼泪却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此刻就像个无助的孩子。
“他们能保你一辈子吗？”
张弛的声音缓和了一些，带着些许安慰。
“李老汉死了，这是命案，谁也保不了谁，你替别人扛着，值得吗？”
“他们...他们会打死我的...”
王三狗终于崩溃了，声音哽咽。
“谁们？”
“张...张富贵他们家...”
王三狗抽泣着说。
“是他...是他让我这么说的...”
张富贵？
张弛脑海中迅速搜寻这个名字。
张庄那边一个刺头，平时游手好闲，仗着家里人多，在村里有些横。
“张富贵让你说什么？”
“他...他说，就咬死是张大牛用铁锹打的李老汉...还说，是李老汉先动的手...”
王三狗断断续续的说道。
“他说...如果我不这么说...就...就让我好看...”
张弛心中了然。
这是想把责任都推给张大牛，同时减轻己方的罪责。
够狠的。
“那你当时，到底看到了什么？”
张弛追问，这才是关键问题。
王三狗擦了一把眼泪，深吸一口气，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我...我看到...看到是张富贵他儿子，张小宝...用...用石头砸的李老汉的头......”
石头？
张弛的瞳孔微微一缩。
这与之前所有人的口供，都截然不同。
所有人都说是铁锹。
“你确定是石头？”
“确定！”
王三狗用力点头。
“我看的清清楚楚，张小宝拾起一块拳头大的石头，从后面...砸在李老汉的后脑勺上！李老汉当时就倒了......”
“那铁锹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