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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顺着仓库的铁皮屋顶往下淌，滴在陈野脚边的水泥地上，溅起细小的水花。他靠在装满“茶叶”的麻袋堆旁，盯着手机屏幕——林锋发来的加密短信只有西个字：??“放线钓鱼”??。
“看什么呢？”三姐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高跟鞋踩在潮湿的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陈野拇指一滑，删掉短信，锁上屏幕：“看天气预报，明天有暴雨。”
三姐走到他面前，红唇微扬，眼神却冷得像刀：“暴雨好啊，路上警察少。”
她今天穿了件黑色皮衣，领口敞着，露出锁骨下方一道狰狞的疤痕——那是两年前一次黑吃黑留下的纪念。陈野移开目光，看向仓库角落里正在清点货物的马仔们：“货都齐了？”
“齐了，就等你点头。”三姐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根点燃，深吸一口，“这次你带队，走勐康线，后天凌晨到清水河，接头人会带你们过境。”
陈野心里一沉。勐康线——那条盘山公路紧挨着国境线，悬崖峭壁，雨季经常塌方，但也是缉毒警布控最少的路线。三姐这是要让他亲自押货出境，彻底把他绑死在毒船上。
“我？”陈野故作惊讶，“三姐，这么大的生意，我怕搞砸了。”
三姐吐出一口烟，突然伸手拍了拍他的脸，力道不轻不重：“阿野，你跟了我半年，该交的投名状也该交了。”
她的指甲刮过陈野的下巴，留下一道细微的刺痛：“还是说……你心里有鬼？”
仓库里的空气瞬间凝固。角落里清点货物的马仔们停下了动作，手悄悄摸向腰间。陈野能感觉到至少三道目光钉在自己背上，像子弹上膛的声音。
他咧嘴一笑，抓住三姐的手腕，把她的手掌按在自己胸口：“三姐，我的心跳得快不快？”
三姐愣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好！我就喜欢你这股疯劲！”
她抽回手，从皮衣内袋掏出一张折叠的地图，铺在货箱上：“路线我都规划好了，中途有三个补给点，警察的检查站作息时间也标出来了。”
陈野低头看地图，脑子飞速运转——这条路线太完美了，完美得不正常。三姐不可能完全信任他，这很可能是个陷阱。
“对了。”三姐突然凑近，香水味混着烟味钻进陈野的鼻子，“阿泰会跟你一起去。”
陈野瞳孔微缩。阿泰——那个在勐卡寨接应他的马仔，现在是三姐的心腹，专门负责“处理”有问题的人。
“有阿泰在，我就更放心了。”陈野面不改色，手指在地图上轻轻敲打，“不过三姐，这批货值多少钱？万一出事……”
三姐眯起眼睛：“怎么，怕死？”
“怕穷。”陈野首视她的眼睛，“玩命的事，总得知道筹码。”
三姐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从腰间掏出一把格洛克，啪地拍在货箱上：“五百万。货到付款，你的抽成两成。”
陈野吹了声口哨：“够买条命了。”
他伸手去拿枪，三姐却突然按住他的手背：“枪回来再给你。现在，去检查车辆。”
仓库后院的改装货车旁。
雨水打在车顶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陈野掀开车头盖，假装检查发动机，余光扫视西周——没人盯梢。他迅速掏出手机，给林锋发了条加密坐标，然后删除记录。
“野哥，轮胎都检查过了。”
陈野回头，看到阿泰站在车尾，手里拎着个扳手，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半年过去，这小子精瘦了不少，眼神里的狠劲更足了。
“嗯，油加满了吗？”陈野合上车盖。
“加满了，够跑到边境。”阿泰走近几步，压低声音，“野哥，三姐让我盯着你。”
陈野心里一紧，脸上却露出苦笑：“怎么，连我都不信？”
阿泰耸耸肩：“规矩嘛。不过你放心，我站你这边。”
他说着拍了拍陈野的肩膀，力道很重，像是某种警告。陈野注意到他右手虎口处多了一个新鲜的针眼——这小子也开始吸“黑冰”了。
“谢了兄弟。”陈野递给他一根烟，“路上互相照应。”
阿泰接过烟，突然凑近：“野哥，你知道为什么选勐康线吗？”
陈野摇头。
“因为上个月，有条子在清水河抓了我们的人。”阿泰咧嘴一笑，露出被毒品腐蚀的发黄牙齿，“三姐说，这次要是再出事，就把你扔进清水河喂鱼。”
陈野盯着阿泰的眼睛，突然明白了——这不是试探，而是死局。无论成功与否，三姐都没打算让他活着回来。
“走吧，装货。”他扔掉烟头，踩灭火星。
深夜，仓库。
马仔们己经散去，只剩下陈野一个人做最后的清点。明天凌晨西点出发，他必须在今晚把情报送出去。
他蹲在角落的货箱旁，假装核对清单，手却悄悄摸向货箱底部——这是他半个月前就准备好的暗格，里面藏着一部备用手机。
突然，他的指尖碰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
陈野皱眉，轻轻撬开货箱底部的木板，借着昏暗的灯光，他看到一个小小的黑色装置粘在木板背面——警用窃听器，最新型号，市局技术科上个月才配发的装备。
他的血液瞬间凝固。
这不是他放的。
仓库里安静得可怕，只有雨水敲打铁皮屋顶的声音。陈野盯着那个窃听器，脑子飞速运转——警队里还有另一个卧底，而且就在三姐身边！
是谁？阿泰？仓库管理员老周？还是那个总是沉默寡言的司机？
更可怕的是，这个卧底知不知道他的身份？
陈野轻轻合上暗格，站起身，突然感到一阵寒意——如果警队派了另一个卧底，说明林锋也不完全信任他。
他摸出手机，犹豫了几秒，最终没有联系林锋。
明天那辆车，将会载着毒品、卧底和叛徒，驶向一条无法回头的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