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细雨笼罩着烈士陵园,新翻的泥土散发着潮湿的气息。小石头蹲在一块没有名字的墓碑前,用袖子擦去碑面上凝结的水珠。墓碑上只刻着一组数字——"2024.3.15",雨水顺着凹槽缓缓流淌,像是时光在无声地哭泣。
"陈哥,我把你的警号牌带来了。"小石头从怀里掏出那块被鲜血浸透过的金属牌,小心翼翼地放在墓碑前。警号牌上的数字"0715"在雨水中泛着冷光,旁边还摆着半包没抽完的红塔山和一把瑞士军刀——那是陈野生前随身携带的两样东西。
陵园管理员老张撑着黑伞走过来,看着这个连续三天都来扫墓的少年,忍不住问道:"小伙子,这墓里埋的是你什么人啊?怎么连个名字都没有?"
小石头抬起头,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他救过很多人,"少年的声音有些沙哑,"但他不能有名字。"
老张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朵小白花放在墓前。在这个特殊的陵园里,他见过太多没有名字的墓碑,每一块下面都埋藏着一个不能公开的故事。
雨势渐大,小石头却一动不动。他的目光落在远处新栽的一排松树上——那里埋着七个少年,墓碑上同样只有日期没有名字。他们是在废弃工厂的地下室里被发现的,二十三个被改造过的孩子里,只有这七个活了下来。
"那个戒毒所怎么样了?"老张突然问道。
小石头抹了把脸:"缅甸那边传来消息,己经有十三个孩子能认出自己的父母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上面是一群孩子围着一个男人听故事的背影。"医生说,给他们讲故事的那个人,好像很擅长哄孩子。"
照片上的男人只露出半个侧脸,阳光照在他残缺的左耳上,像是镀了一层金边。老张盯着照片看了很久,突然压低声音:"这花你拿着,替我放在7号墓前。"他塞给小石头一朵罕见的蓝色野花,转身走进了雨幕中。
小石头走到那排新墓前,将兰花放在标着"7"的墓碑前。这个少年在生命最后时刻救了陈野,自己却没能挺过手术。雨水打在花瓣上,蓝色的汁液慢慢晕开,像是少年体内流出的那种特殊血液。
陵园门口,一辆黑色轿车静静停着。车窗降下一半,露出琳达的半张脸。她的目光穿过雨幕,落在远处那块无名墓碑上。副驾驶座位上放着一份标着"绝密"的档案袋,里面装着二十三个孩子的资料和一份基因研究报告。
"都安排好了?"驾驶座上的男人问道。
琳达点点头:"缅甸那边己经打点妥当,不会有人追查。"她顿了顿,"那些孩子...真的能恢复正常吗?"
男人没有回答,只是发动了车子。雨水冲刷着挡风玻璃,将远处的墓碑渐渐模糊。后视镜里,小石头的身影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了雨幕中的一个黑点。
与此同时,缅甸北部山区的一所戒毒所里,阳光透过棕榈树叶斑驳地洒在走廊上。一个戴着草帽的男人坐在一群孩子中间,正在讲一个关于警察抓坏蛋的故事。他的语速很慢,时不时停下来摸摸身边孩子的头。
"后来呢?那个警察叔叔怎么样了?"一个脸上有疤的小女孩急切地问道。
男人抬起头,阳光正好照在他残缺的左耳上。他笑了笑,声音温和却带着某种说不出的沧桑:"警察叔叔去了很远的地方,但他留下了很多勇敢的朋友,继续保护着大家。"
走廊尽头,一个当地护士拿着病历本走过来,用缅语说了些什么。男人点点头,起身时不经意露出了腰间的手枪枪柄。他跟着护士走向医务室,背影在阳光下拖出长长的影子,像是另一个世界的倒影。
窗外,几只白鸽扑棱棱飞过蓝天。在它们翅膀的阴影下,是连绵起伏的群山和无尽的丛林。更远处,湄公河的水静静流淌,带走了无数不为人知的故事,又将新的传说送往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