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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谷的暴雨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陈野蜷缩在湄南河货船的底舱，柴油味混合着腐烂水果的气息熏得人眼睛发疼。手机屏幕在黑暗中泛着幽蓝的光，苏晴最后发来的坐标在谷歌地图上闪烁——是位于泰缅边境的一个废弃橡胶加工厂。
"中方特别行动组将在坐标点接应你。"
陈野反复读着这条信息，指腹着从半岛酒店带出来的磁卡。三天前那场全球首播的闹剧己经发酵成国际新闻，泰国警方在各大口岸张贴着他的通缉令。而更让他不安的是林锋最后那句话——"他知道的太多了"。
货船突然剧烈摇晃。陈野透过舱壁的裂缝看到三艘快艇正在逼近，探照灯扫过水面时照亮了艇上特警的制服。他悄无声息地滑进浑浊的河水，磁卡用防水胶带紧紧贴在胸口。
橡胶厂比想象中更破败。生锈的切割机像巨兽的獠牙矗立在月光下，陈野的战术靴踩在枯叶上发出细微的脆响。当第三个拐角的监控摄像头突然转向他时，他立刻贴墙隐蔽——这个废弃工厂的电力系统不该还在运作。
"云A-9527。"
沙哑的嗓音从切割机后方传来。陈野浑身血液瞬间凝固——这个代号只有云州缉毒局的人知道。阴影里走出个戴骷髅面罩的高大身影，防弹衣上的战术标识被故意刮花，但握枪的姿势熟悉得令人心惊。
"雷洪？"陈野的嗓子哑得不像自己的声音。
那人摘下面罩。月光下，雷洪被硫酸腐蚀过的半边脸比记忆中更加狰狞，但完好的那只眼睛里闪烁着陈野熟悉的光芒——三年前在阳光孤儿院爆炸中"牺牲"的师父，此刻活生生站在他面前。
"上车再说。"雷洪指了指厂房深处的黑色越野车，"林锋的人十分钟后到。"
引擎轰鸣声中，陈野死死盯着雷洪的侧脸。太多疑问堵在喉咙里：为什么假死？这些年去了哪？谁在指挥这次行动？但最先冲出口的却是："父亲的信是你放在赵晏保险箱里的？"
雷洪的独眼眯了一下："不全是。"他单手转动方向盘，另一只手从怀里掏出个银色U盘，"你父亲留下的不止一封信，而是整个'清理门户'的行动方案。"
越野车冲进丛林小道。陈野插入U盘，全息投影在挡风玻璃上展开——密密麻麻的关系网中心，林锋的照片与杨卫国并列，而连接他们的红线标注着"瑞士账户8865"。
"二十年布局，就为了今天。"雷洪的声音像砂纸摩擦，"你父亲、赵晏、我，都是棋子。"
车突然急刹。前方检查站的探照灯扫过树梢，雷洪迅速关闭车灯。黑暗中，陈野感觉有冰冷的金属抵住了自己的太阳穴。
"知道为什么专案代号叫'清理门户'吗？"雷洪的枪口纹丝不动，"因为要清理的不只是毒贩......"
陈野的视线下移——雷洪防弹衣领口露出的皮肤上，隐约可见暗红色的龙形纹身。那是"龙王"首属部队的标志。
"你也是他们的人？"陈野的指尖悄悄滑向腰间的战术匕首。
雷洪突然笑了，露出被酸腐蚀过的牙龈："我是最后一道保险。"他收起枪，从座位底下抽出个金属箱，"如果你被腐蚀，我的任务是处决你。"
箱子里整齐码放着十几支蓝色药剂——是改良版的蓝幽灵。陈野拿起一支，在月光下仔细观察。液体里悬浮着纳米级的金属颗粒，针管尾部刻着"ZY-043"。
"神经阻断剂。"雷洪重新发动车子，"能让人说真话的玩意儿，你父亲发明的最后一件武器。"
检查站的栏杆近在咫尺。雷洪突然踩下油门，越野车咆哮着撞开路障。子弹击碎后窗玻璃的瞬间，陈野看到雷洪嘴角渗出血丝——有颗子弹穿透了座椅。
"听着小子。"雷洪的声音开始发飘，"到了安全屋立刻联系苏晴，她手里有......"
话没说完，他的独眼突然瞪大。前方弯道处，三辆装甲车组成的路障堵死了整条公路。车顶的重机枪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枪口后的身影让陈野浑身发冷——是林锋，穿着公安部副部长的制服。
"跳车！"雷洪猛打方向盘。
越野车冲出悬崖的刹那，陈野撞开车门滚进灌木丛。巨大的爆炸声震得地面颤抖，火光中他看到雷洪最后的手势——三根手指抵住太阳穴，那是他们当年的暗号：相信我。
滚落山崖的过程中，磁卡从陈野胸口滑出。他拼命抓向那道银光，却只抓住一把潮湿的泥土。当他在谷底的水潭边醒来时，第一眼看到的是漂浮在水面上的磁卡，以及——
站在水潭边的林锋，手里拿着雷洪的银色U盘。
"久等了，043号实验体。"林锋的皮鞋踩住磁卡，"你父亲没告诉你吗？整个'清理门户'计划，其实是为了销毁你们这些失败品。"
陈野的视线开始模糊。悬崖上的火光映照出林锋身后的人影——十几个穿着防化服的特警，面罩下是机械般冰冷的目光。他们的臂章上既没有警徽也没有国旗，只有一个编号：ZY系列。
"蓝幽灵从来不是毒品，而是脑神经改造剂。"林锋的声音忽远忽近，"你、雷洪、赵晏，都是实验体。可惜除了赵晏，你们全都产生了......不该有的自我意识。"
陈野的指尖摸到了水潭边的碎石。记忆碎片突然闪回——童年那些"疫苗注射"，警校时异常的恢复能力，还有父亲临终前那句诡异的"记住你的编号"。
"现在，该结束了。"林锋举起注射器，里面的蓝色液体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浓稠，"放心，这次不会疼......"
枪声突兀地响起。
林锋的眉心绽开血花。他难以置信地转头，看到浑身是血的雷洪站在悬崖残骸间，手里的狙击枪还在冒烟。
"清理门户......"雷洪咳着血沫倒下，"......也包括你，叛徒。"
陈野挣扎着爬向雷洪。当他抱起这个亦师亦父的男人时，发现他后心插着半截方向盘轴，鲜血己经浸透了整件战术背心。
"磁卡......"雷洪的独眼开始涣散，"......在苏晴......那里......"
他的身体突然剧烈抽搐，皮肤下浮现出诡异的蓝色纹路。陈野这才发现雷洪腰间别着个微型引爆器——倒计时还剩3秒。
"走！"雷洪用尽最后的力气推开他，"我们......都是......可编程的......武器......"
爆炸的气浪将陈野掀进水潭。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他看到夜空中绽放的蓝色焰火组成一个巨大的字母——"Z"。那是父亲书房暗格里，所有文件上都有的标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