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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顺着云州市公安局荣誉室的窗棂蜿蜒而下，在玻璃上勾勒出扭曲的纹路。陈野蜷缩在通风管道里，鼻腔里充斥着铁锈和灰尘的气味。凌晨三点十七分，监控摄像头按照苏晴提供的值班表准时转向走廊另一端——他有西十二秒的时间。
战术手套触碰到通风口盖板的瞬间，陈野的指尖传来细微的电流刺痛。这不对劲，荣誉室的通风系统不该有电流屏蔽。他摸出手机调出热成像模式，通风口边缘泛着诡异的红光——是新型激光网格报警器，苏晴的数据库里没有记载。
"操。"陈野无声地咒骂，从腰间取出雷洪留下的电磁脉冲器。这玩意儿会让他暴露位置，但眼下别无选择。
脉冲器启动的嗡鸣声几乎微不可闻。红光熄灭的刹那，陈野像条游蛇般滑入荣誉室，落地时膝盖在波斯地毯上压出两个浅浅的凹痕。三十米外的值班室里，老警员王建军正对着监控屏幕打盹，手边放着半瓶红星二锅头——这是苏晴情报里确认过的漏洞，这个退休返聘的老警察每晚三点必醉。
林锋的荣誉陈列柜位于大厅正中央，五枚一等功勋章在防弹玻璃后泛着冷光。陈野的视线落在最下方那枚"南疆剿毒先锋"奖章上，金属表面刻意做旧的刮痕引起他的注意——那些纹路太规律了，像是某种密码。
电子锁的密码盘在热感应镜下显出指纹残留。陈野输入苏晴破解的六位数密码时，听见柜门发出"咔嗒"轻响。这太容易了，容易得让人不安。
柜门打开的瞬间，霉味混着某种化学药剂的气息扑面而来。勋章背后的绒布衬垫己经发黑，陈野用匕首挑开缝线，藏在里面的不是预想中的文件，而是一个微型冷藏盒。盒盖上结着层薄霜，指纹锁的指示灯泛着幽蓝的光。
"就知道你会来。"
苍老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时，陈野的肌肉瞬间绷紧。王建军的枪口顶在他后心，但更让他在意的是老人左手拿着的相册——封面上烫金的"南疆缉毒纪念"几个字被血迹浸得发黑。
"三十年了。"王建军的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我每天擦这个柜子，就等着有人发现冷藏盒。"他的枪管微微颤抖，"你比我想象的来得晚，043号。"
陈野的瞳孔骤然收缩。这个代号只有ZY项目的人知道。
老警察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渗出黑血。他踉跄着靠向陈列柜，用身体挡住某个角度："林锋每晚十点会来检查冷藏盒温度......"又是一阵咳嗽，"现在里面装的是......"
警报声骤然划破夜空。王建军猛地将相册塞给陈野，自己转身迎向冲进来的特警。子弹贯穿老人胸膛的瞬间，陈野看见他做了个奇怪的手势——三根手指抵住太阳穴，正是雷洪死前最后的动作。
陈野撞碎窗户跃出时，子弹擦着他耳畔呼啸而过。雨水立刻打湿了相册，泛黄的照片在雨中显露出隐藏的影像——年轻的林锋站在边境线上，手里拿着的不是警用配枪，而是一包"金叁罗"香烟。照片角落的日期让陈野浑身血液冻结：1992年6月17日，正是南疆战役最关键阶段，也是父亲笔记中记载"内部泄密导致行动失败"的日子。
"抓住他！要活的！"
林锋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近得可怕。陈野翻过围墙时，看见公安局楼顶的狙击镜反光。子弹击中他左肩的刹那，怀里的相册散落开来。其中一张照片背面，父亲的字迹在雨水中浮现：
"林锋是毒枭埋得最深的钉子，证据在——"
字迹到此中断。陈野忍着剧痛抓起照片，发现这竟是张双重曝光处理的特制照片。当雨水浸透相纸时，隐藏在集体照下方的另一幅画面渐渐显现：年轻的林锋正在给缅甸毒枭坤沙点烟，两人身后的地图清晰标注着南疆缉毒行动的所有布防点。
摩托车引擎的轰鸣从巷口传来。陈野滚进排水沟的瞬间，苏晴驾驶的改装摩托一个漂移停在他面前。她单手开枪掩护，另一只手拽起陈野："冷藏盒里是什么？"
"不知道，没打开......"陈野的视线突然凝固——苏晴的战术手套上沾着某种蓝色粉末，在雨中泛着荧光。那是蓝幽灵的衍生物，只有ZY项目的核心人员才能接触。
苏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脸色骤变："这不是我的血......"她猛地扯下手套，"刚才在公墓，液氮罐泄漏......"
子弹击碎后视镜的爆响截断了话语。陈野回头望去，追兵的车顶上，林锋正举着把造型古怪的狙击枪——枪管上刻着"ZY-1"的编号。
"抓紧！"苏晴猛踩油门，摩托车冲进地下隧道。她在疾驰中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方的植入芯片："李梦最后给我的情报......林锋的冷藏盒里装着所有实验体的......"
隧道照明灯突然全部熄灭。黑暗中，陈野感觉摩托车撞上了什么柔软的东西。等应急灯亮起时，他看见苏晴被钢索吊在半空，颈部缠绕着细如发丝的金属线——是林锋设计的纳米级绞索。
"跑......"苏晴的嘴唇蠕动着，鲜血从嘴角溢出，"照片......双重......"
绞索收紧的声响像琴弦断裂。陈野接住从苏晴手中滑落的存储器，在摩托车爆炸的气浪中滚进检修通道。黑暗里，他摸到存储器上刻着的微型警徽——和父亲留给他的那把左轮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通道尽头的维修间堆满化学药剂。陈野借着手机微光查看存储器，里面是段1992年的监控录像：年轻的林锋深夜潜入证物室，将一包"金叁罗"香烟塞进证物袋，替换了原本的毒品样本。视频最后十秒，父亲持枪闯入，却在瞄准林锋后背时突然收手——画面角落的日历显示，那天正是陈野七岁生日。
存储器最深处藏着份加密文件。当陈野输入自己的警号解密时，屏幕上跳出的生物图谱让他胃部痉挛——这是三十七个缉毒警的DNA检测报告，包括父亲的。所有报告都标注着同样的结论："ZY基因序列阳性，建议终止"。
窗外警笛声越来越近。陈野将存储器塞进伤口，让鲜血掩盖它的电子信号。林锋的声音通过扩音器在街道上回荡："你以为照片就是真相？那只是我想让你看到的......"
雨幕中，陈野看见自己的通缉令贴满了大街小巷。而最新发布的悬赏令上，他的照片旁多了一行小字："高危实验体，携带致命病毒"。
当特警的探照灯扫过藏身处时，陈野摸出了那把老式左轮。子弹上膛的声音在雨夜中清脆如骨裂，他忽然明白了父亲最后一课的真意：有些黑暗，必须用更深的黑暗来埋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