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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方菲一声暴喝，如霹雳一样，击中了要大打出手的一男一女。
她用冷冷的目光扫过方老二，指着他的鼻子说：“想要养女儿不亏，你就不能再打我妈。否则彩礼你一分也要不到，我说到做到。”
方老二暴跳如雷，从杨淑娣手里抽出扫帚，就要打方菲。
“你打我一下试试！我立即跟你断绝关系。今天就去湖城，让你永远也找不到。”
大概是方菲的威胁起了作用，方老二的手停在了半空。
“你年纪越来越大了，还能干几年？”方菲冷静地说，“你在城里干活，不知道现在物价越来越贵，房价也越来越贵吗？
讨薪难，你没经历过？你们老板万一哪天卷钱跑路，你一年就白干！我告诉你，人不能把事做太绝，否则报应来了，躲都躲不掉！”
最后一句，方菲是贴在方老二耳朵上说的，语气很轻，却像水泥板，重重地砸在方老二的心上。
方老二像厌恶地看着方菲。
方菲的眼睛里闪着一种击穿命运的诡异光芒，方老二顿时毛骨悚然，拿着扫帚的手慢慢放下，骂骂咧咧地回屋睡觉去了。
杨淑娣松了一口气：“这老东西！在家待着天天就知道打人骂人！”
方菲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虽然嘴上不说，但对他的厌恶，再次升了一级。
她本想让方老二和杨淑娣离婚就完事，没想到方老二这么缺德，对女儿也能骂出脏字。
她淡定地喝完粥，把热乎乎的鸡蛋揣进兜里，跟杨淑娣打了一声招呼：“我去看看我大妈。”
方老二家里有三兄弟，方老二排行老二。
方家老大算是三个兄弟里比较有出息的，改革开放初期，他就跟一群“倒爷”跑到深城去进货，回乡来倒卖，电子表啊，衣服，玩具车……那时候闭塞的农村哪见过这些新奇玩意？很快他就成了万元户，把家里的土房子推倒重新盖了一个红砖二层小楼，全村独一份，最阔气。
后来，城里大量需要农民工，他又组了一个工程队，在湖城到处包活。他爸就是大伯带出去干活挣钱的。
不过，方老二这些年也没少抱怨自己的亲哥哥，他常说“他（大哥）吃肉，我们连口汤都喝不上，跟他干，没意思”。
说得多了，传入方老大的耳朵里，他渐渐就不待见方老二了。
方老大赚了钱，在城里包了一个小女人。大妈知道之后，和他闹得不可开交，吵着要离婚。
大妈是村里的小学老师，因为不待见方老大，只要方老大一回家，她就把儿女全都丢给婆婆，自己住集体宿舍。
方菲就是要去小学宿舍找她大妈，路上经过小集市，买了一点蔬菜和肉，上门可不能空着手。
男人们虽然心不合，但私下对出轨肯定结成了联盟，根本不会轻易透露方老二出轨的具体信息，只有找到受害者同盟，才能找到线索。
冬天的小学校，满操场的雪，只有一个看门大爷在扫雪。
方菲一来就给大爷一包奶糖：“大爷，冷天也这么辛苦。”
大爷不认识她，一看到奶糖，笑得脸都开花：“哎，没办法。人得吃饭，就得赚钱，活着就为了这一口饭！”
方菲笑着说：“您也别太冷了，赶紧回屋暖暖吧。对了，三年级二班的蒋老师住在宿舍吧？她在几号房啊？”
大爷好奇地问：“对对，你是她什么人？”
方菲说：“我是她侄女。我受我妈委托，来看看她。”说着，拎起手上的菜和肉，给大爷看了看。
因为收了礼，大爷格外热情：“哎呀，原来你是蒋老师的侄女，一看就是读书人！她在三楼，你沿着我刚扫出来的这条路，往里走，绕过教学楼，在后边那排灰色平房，看见没有，冒烟那里，有人烧水做饭了。她在104。”
方菲谢过大爷，一脚深一脚浅地踏雪向宿舍走去。
这时候，村子里的小学还都是平房，宿舍也是平房。
所有的房子不是钢筋混凝土，而是土块房，厚厚的土块起到了保温隔音的作用，住在里边，只需要架一个小炉子，烧上火就很暖和。
宿舍是两排土房子，都是绿漆木板门，上边用漆印着门牌号，她站在104门前，轻轻地拍了拍门。
里面传来一声问话：“谁啊？”
方菲很久没见她大妈了，嗓子发紧：“大妈！我是方菲！我来看看您！”
门打开了，一个梳着齐耳短发，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女人出现在门前。
方菲有点恍惚，如果把前世的日子也算进去，她和吕建英将近二十多年没见了。她结婚之后，很少回家。回家一般就待两三天，也不会去看她大伯一家。
经历了超越时空的二十多年，她又站在了命运的起点。
“小菲？”吕建英摘下满是雾气的眼镜，惊讶地看着方菲，“快，快进来。”
方菲踏进温暖的小屋。以前的老师宿舍，比她的学生宿舍可宽敞多了。
一进门是小玄关，放了一些锅碗瓢盆，还有一个简易的土炉灶，烧饭应该都在这里。她把路上买的菜和肉都放在炉灶旁边的小案桌上：“我妈让我来看看你，都快过年了，你还在宿舍住，她怕你吃不好。”
吕建英淡淡一笑：“让你妈费心了。”
她把方菲引到里间的屋子里，这是一个大间，有一张旧沙发，书桌和床，房间不大，打理得井井有条，非常整洁。
书桌上放满了卷子和教案。书桌前的窗子上，挂着白底蓝花的小窗帘，看得出来，大妈一个人的生活，既有序又精致。精神面貌也好，完全不像弃妇。
吕建英给她冲了一杯高乐高，又把桌子上的铁盒拿过来，里面全是各种各样的饼干：“这大冷天的，也就只有你和你妈妈想着我。”
方菲在她坚毅的面孔上看到一丝惆怅与落寞，也没有好方法安慰她，搓了搓手说：“您要是住在这里不好做饭，就去我家吃。
我妈妈厨艺可好了，做饭肯定合您的胃口。”
其实她想说，那么好的饭菜，做给我爸吃浪费了，不如你去吃，还能给我妈聊聊，让她涨涨见识。
吕建英摇头：“不用了，太麻烦你妈了。她一天有那么多事要做。”
一个外人都知道她妈天天从早忙到晚，在方老二的狗嘴里就是“什么也不干”！方菲内心无限感慨。
当然，方老大也不遑多让。
前一世，方老大跟老婆离了婚，高调迎娶小他10岁的年轻老婆，结果没多久，一个大工程砸在手里，顷刻间所有钱财灰飞烟灭，一切归零。
新娶的小老婆立马跑路，他最后在一个年夜里，喝酒喝死在刚买的新房里。
吕建英成功地规避了所有风险，早就跟儿子女儿去了国外，成为最大赢家。
看着眼前赢到最后的女人，方菲忍不住往前探了探身，想沾沾欧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