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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杭带着她转过两座教学楼，又拐了个弯，终于来到了女生宿舍。
贺杭好像忘了刚才的“教训”，贱兮兮地试探：“你住哪一栋啊？”
“哪栋也不住。”方菲的目光扫过宿舍门口的信息栏，看看有没有出旧书的。
“你在找啥？”贺杭也凑过去看，“哦，我知道了，你想买二手书！”
方菲没想到他观察力这么强，斜他一眼：“你有门路？”
贺杭说：“我有一个姐们是专门收资料卖资料的，你想要什么，她那里都有。走吧，我带你去找她。”
方菲警惕地问：“你的‘姐们’在哪儿？”
贺杭说：“她毕业了，住在校外，开了一个二手书摊。”
方菲一听，正合她意：“你怎么不早说！”
贺杭一整个大无语：“妹妹，你也没早问啊！”
方菲说：“二手自行车你知道在哪里卖吗？”
贺杭说：“她那里都有，她就是一个收破烂的。”
贺杭带着方菲从最近的东门出去，来到校外的一条满是小店的街道。
这条街歪歪扭扭，挤挤挨挨，全是民房和小店，排水系统也没有，只有门前一条小沟，倒的全是污水，虽然天还没热，臭气也弥漫在整个街道上。
在方菲的记忆中，湖澹大学枫林校区所在的长乐区将会成为整个湖城的中心。
湖城的中心目前只有两个区域，一个是文汇区，另一个是广富区。
但是在2000年之后，长乐区成为了教育文化汇集之地，国际学校、商场和私人教育机构如雨后春笋一般遍地开花，房价像坐了火箭一样向上涨，最终涨到了8-10万一平。
中心从两区变为了西区，再加上一个东城区。
现在看来简首就是天文数字，但是湖城是一个创造奇迹的城市，一切皆有可能。
她的主要目标就是在这西个区买房子。当然，2000之后，政府将湖城南部的大片野地也列为了开发的重点，建起了一座著名的金融街，这就是南湾区。
这里也将是她的重点关注地带。
很难想象这个歪七扭八，臭气熏天的地方将会变成一个地价高达8万元/平的超级中心。
“愣着干什么？快点走啊。”贺杭拽了拽她，“不会累了吧？”
方菲回神，要不了多久，这片小小的破街道，将成为地产开发的黄金地带。
贺杭带着她走进一家破旧的小店，小店的门非常低矮，贺杭只能低头进去，方菲个子不高，不用低头，但看着这么低矮狭窄的门，她也不由自主地也跟着低下头。
进去之后，这里简首可以说是一个杂货铺，磁带、碟片、二手书、复习资料、二手随身听……应有尽有。
方菲眼都花了。
贺杭走过去，和一个正在修复磁带的女生打了个招呼：“花姐，忙着呢？”
叫花姐的女生烫了个泡面头，涂着大红唇，冷淡地抬头，跟他击了掌：“你上次寄存在我这里的画，我帮你卖了两幅。”
贺杭又惊又喜：“真的？赚了多少钱？”
花姐翻了个白眼：“就你那破画，你想让我卖多少钱，一张30块！”
方菲在一堆废纸里找到了她要的大一和大二的英语书，又淘了几本英文小说，正准备付钱，听到两人的对话，好奇地问贺杭：“你在卖画？”
贺杭点头：“是啊，我的讽刺艺术水彩画。”
花姐哼笑：“别听他瞎说，什么讽刺艺术，那就是膈应人的。”
贺杭嗤笑：“花姐，我做的是艺术，艺术就要讽刺与影射现实，你不懂。”
花姐说：“我不懂艺术，我只知道一张30块吃不上饭。”
贺杭脸上露出了受伤的表情：“我这不是才刚起步吗？我得多多积累经验，艺术要经得起时间的考验。”
方菲心里一动：“让我看看。”
贺杭脸上瞬间绽放笑容：“你看你看，这不就有顾客了吗？花姐，把我的画全都拿来让她长长眼。”
花姐白了贺杭一眼，不情愿地起身，带着方菲走到另一个小格子间里，指着墙上的画：“这就是他画的。”
方菲看了一眼，果然是讽刺艺术，里边的人都长得歪歪扭扭，眼神狰狞，身体也扭曲。
贺杭说：“你看，我给你解释解释这些画的意思……”
方菲一抬手：“别，一百个人眼中有一百个哈姆雷特。
你要让观众自己理解，艺术家不要解释。”
这还是上辈子去参观免费艺术展的时候，听到别人的评论，现学现卖一段。
贺杭大受震撼：“知己啊知己！没想到你小小年纪，思想竟然这么深刻！没错，艺术家不需要解释，艺术家只是展示，其中的深意自有欣赏者来解读。”
方菲看着他的画作，那些扭曲的人和物，有点后现代主义，甚至毕加索的风格。
她记得上辈子她曾陪郑业成和他的领导去看画展，在画展上展出过一幅与贺杭风格类似的画作，她记不清是画家叫什么，只记得那位画家在苏富比拍卖会上拍出了1个亿的价格。
方菲看着满脸痘印，一脸不正经的贺杭，心里缓缓地打了个问号：这个人，真的能成为未来的著名画家吗？
算了，无论如何，花点小钱，买一个可能性。
她目光扫过挂着的画，问贺杭：“多少钱一幅？”
贺杭摇头晃脑地说：“艺术是无价的，只有遇到欣赏者，它才会变得有价值……”
“那你送我算了。”方菲狮子大开口。
“嘿嘿，你多少让我赚点辛苦费吧，妹妹。”贺杭苦笑，“还有颜料费，画这一幅画，要不少水粉呢。”
方菲叹气：“一张50元，我买两张。下次你有作品，我再来买。”
贺杭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哇！我今天是遇到了伯乐了吗？你这么喜欢我的画？”
方菲掏出钱包：“我是为了未来投资。你好好画，一定要出名，知道吗？不要辜负了我对你的期望。我指着你的画发大财呢！”
贺杭拿着那张百元大钞，放在嘴上亲了半天，咧嘴大笑：“今天太走运了，太走运了！竟然有人买我的画！”
方菲挑了两幅拿走：“你下次卖给我的时候还是这个价，卖给别人的时候贵一点我不管，但卖我不能太贵。”
虽然这么说没有道义，但方菲每个月只有这么多预算，再贵她也没钱吃饭了。
贺杭慷慨地说：“必须的，你可是第一个给我开这么‘高’价位的顾客。”
花姐冷哼：“你小子今天走了狗屎运了，这些画要是让我看，全是废纸，烧了都嫌麻烦。”
方菲笑了：“花姐，你千万不能烧。艺术作品越来越值钱了，万一哪天他成了名人，你就追悔莫及了。为了钱，也得把画保留着。”
贺杭说：“没错！你看人家方菲多聪明，多睿智，今后绝对能成大款！”
方菲说：“借你吉言。你以后别在这里转悠了，赶紧回去画画吧。我还期待着你的作品呢！”
贺杭忙说：“对对对，我买点颜料，回去画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