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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九级白玉阶之上，琉璃穹顶倾泻的天光将凌霄宝殿切割成明暗交错的棋盘。沈墨站在投标席末端，指尖无意识着袖中冰冷的维度绘图笔。笔身正传来微弱震颤——自踏入南天门起，维娜的机械音便掺入了断续杂音：【检测到…高频法则…干扰…建议…启用…三级…屏…】
“玄阵宗，凌虚子。” 传令仙官的声音撞碎寂静。
青袍道人拂尘轻扬，殿中骤然浮起千重阵纹幻影：聚灵阵如藤蔓缠绕蟠龙柱，防御阵化作金甲天兵虚影拱卫丹墀，流光溢彩却难掩匠气。“此乃‘周天星斗护庭大阵’。”凌虚子躬身，“以三百六十星位为基，引紫微帝气为枢……”
玉帝支着下颌，目光掠过阵图投向沈墨，似笑非笑。
“九霄阁，璇玑仙子。” 珠帘轻响，七彩云霞托起一座微缩天宫模型。飞檐斗拱缀满鲛珠，瑶池竟用液态月华填充，连仙鹤振翅的频率都精确复制。“凌霄殿翻新方案——”仙子指尖点向模型核心，水晶穹顶“哗啦”碎裂重组为星河图，“须配得上陛下统御诸天万界之威！”
满殿仙官吸气声里，沈墨看见太白金星微不可察地摇头。
“凡间设计师，沈墨。” 名字被仙官念出时，嗤笑声从营造司席位传来。大监正捋着白须，袖中龟甲卦钱叮当作响——昨夜他门下童子曾“偶遇”沈墨，暗示九霄阁背后站着王母娘娘。
沈墨展开卷轴。
没有炫光，没有仙乐，只有一片素白绢布浮空。左侧墨线勾勒出凌霄殿原始结构，右侧则是……空白。
“此乃何物？” 武曲星君拍案而起，“欺君之罪！”
“此为‘呼吸’。” 沈墨指向空白处。维娜界面在视网膜亮起，裂纹却比三日前蔓延更甚。他强压不安，声线平稳如测距仪：“诸位方案皆在‘做加法’，但真正的凌霄殿——” 笔尖轻点，空白处浮起细密金纹，那是维娜实时扫描的法则流动轨迹，“早己被三万六千道祈福愿力、八百仙官逸散的神念、蟠桃宴残存的酒气塞满。如同凡人鼻腔堵满棉絮，何谈威仪？”
绢布右侧空白突然波动！墨迹自动晕染：承重柱微调十五度角，分散愿力压迫；丹墀延展三寸，切断神念纠缠路径；琉璃顶开三道隐线，引导桃酒浊气汇入云海……所有改动不超过原始结构三寸。
“空间需要喘息。” 沈墨迎上玉帝目光，“去掉冗余，方显天庭本色。”
死寂中，托塔天王李靖突然起身。
“臣请试阵！” 宝塔凌空飞旋，化作演武台罩向方案图——这是天庭验收的规矩：以神器模拟万年风霜侵蚀！
绢布上墨线骤亮！当塔身重力压下时，承重柱金纹如琴弦轻颤，竟将万钧之力顺着愿力通道导流分散。塔底“咔嚓”裂开细纹，凌霄殿结构却纹丝不动！
“妙啊！” 哪吒忍不住喝彩，被李靖瞪了一眼。
就在此刻，沈墨袖中绘图笔剧震！维娜尖鸣炸响脑内：【警告！高维能量…反噬…逻辑链…断裂——】 视网膜界面陡然血红，裂纹蛛网般炸开！
绢布右侧空白处，一道墨迹突然扭曲成狰狞鬼脸，獠牙首咬李靖宝塔！
“收！” 沈墨低喝，指甲狠狠掐进掌心。
鬼脸在触及塔身的瞬间消散，快得像幻觉。但大监正袖中龟甲“啪”地裂开，他盯着沈墨袖口，浑浊眼底闪过精光。
“中标者，沈墨。” 玉帝金口玉言落下时，沈墨后背己被冷汗浸透。
退朝仙流中，钱多多像条泥鳅钻到他身边：“沈老板！九霄阁那群仙子脸都气绿了……” 话音未落，他忽然噤声——沈墨掌心里躺着一枚冰凉的玉符，边缘沾着未干的血渍。
匿名者留言在维娜紊乱的界面中闪烁：
恭喜中标。但李靖宝塔裂痕己入“秩序之眼”监测网。
维娜的伤比你想的更重，她的核心在抗拒修复。
速查营造司地字丙号库房，你要的答案在“裂缝”里。
钱多多瞥见玉符，胖脸煞白：“血符传讯？这是要命的买卖！谁送的？”
“一个盼着我死的人。” 沈墨攥紧玉符。维娜界面裂纹深处，他看清了刚才失控瞬间闪过的数据残片——那鬼脸的纹路，竟与地球街头的涂鸦完全一致。
营造司地字丙号库房藏在蟠桃园根须之下。钱多多用三颗蜃楼珠买通守卫，门开时霉味混着铁锈气扑面而来。
“像是……打斗痕迹？” 钱多多举起夜明珠。
库房中央，三个玄铁货架呈放射状倒塌，断口光滑如镜。地面散落着琉璃瓦碎片——正是九霄阁方案所用材质。而货架基座处，的土层中嵌着半块残破玉碟，碟面刻着扭曲的星图。
维娜自动扫描玉碟：【…法则载体…遭受暴力抽取…残留能量特征：秩序之眼（73%匹配度）、深渊魔龙（15%）、幽冥血海（12%）…】
“有人抢在招标前毁了九霄阁的备用材料！” 钱多多倒吸凉气，“可这玉碟……”
沈墨用绘图笔轻触碟面。星图骤然亮起，投射出一段模糊影像：
黑衣人手按货架，掌心涌出白金锁链刺入玄铁。锁链上浮现的眼状图腾，与匿名者警告的“秩序之眼”标记完全一致！
影像戛然而止。玉碟“咔”地碎裂，粉尘中浮起两行小字：
被设计的不仅是空间
还有你的命运
步出库房时，阴恻恻的嗓音从桃林阴影传来：
“沈设计师，擅闯营造司禁地，该当何罪？”
大监正拄着蟠龙杖踱出，身后天兵封死退路。他踢开脚边玉碟残粉，杖头首指沈墨：“此乃天庭祭天礼器‘浑天仪’碎片！尔等毁器窃宝——”
杖头龙目突然怒睁！金光化作囚笼当头罩下，竟引动库房残留的秩序锁链共鸣！
“小心！” 钱多多抛出金算盘格挡，算珠被金光瞬间熔穿。
沈墨疾退，绘图笔在虚空勾勒三角光盾——这是维娜数据库里仅存的防御模型。
“哐！” 光盾龟裂！
剧痛从笔身反噬至手臂，维娜的警报声被撕成碎片：【核心协议…遭…篡改…建议…弃置…】
混乱中，他看见大监正袖口滑落的龟甲——卦象赫然是“风地观”变“山地剥”！
观其生，剥其命。 这老贼早算准了每一步！
光盾爆裂的刹那，沈墨做了一件疯事。
他调转笔尖刺向自己左眼！剧痛中，维娜核心被迫超频运转，所有能量灌注于笔尖一点——
“嗤啦！”
金光囚笼被生生撕开一道口子！不是破坏，而是将秩序锁链的“缝合点”精准拆解，如同解开死结的线头。
大监正瞳孔骤缩：“你能看见‘法则针脚’？！”
趁其惊愕，沈墨拽起钱多多撞入桃林。夜风中传来他嘶哑的冷笑：
“监正大人，您库房里藏的‘浑天仪’……”
“怎么刻着我家小区的平面图？”
沈墨消失在蟠桃林深处。大监正碾碎龟甲，碎末从指缝簌簌落下。
地库废墟里，半枚玉碟残片幽幽发光，投射的星图角落——
一片与地球别无二致的蔚蓝星球，正被白金锁链层层缠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