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赵参谋和林参谋,"李刚顿了顿,窗外突然炸响闷雷,"他们抱着文件往会议室赶,正好撞上妖物偷袭的战斗,为救被压在车下的多名战友,他们也......"话音未落,徐海光猛地起身,椅子重重砸在地上。他转身望着贴满照片黑板,那些年轻的笑脸在闪电中忽明忽暗,耳边仿佛又响起李正浩憨厚的笑声、警卫连长沙哑的战前动员。
雨水开始噼里啪啦砸在帆布帐篷上,徐海光抬手抹去脸上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的湿痕,重新捡起钢笔。在报告末尾签下名字时,笔尖划破纸张,墨迹在"烈士"二字上晕染成一片猩红。
徐海光指尖叩击桌面,发出沉闷声响:"伤亡人员的善后,让副营长负责。他人呢?"
参谋长李刚收齐报告,迷彩服肩章还沾着未擦净的泥浆:"妖物来袭前隧道传来警报,地底魔物有异动。副营长带警卫二排前去支援,目前还未传回消息。我这就去——"
"等等。"徐海光抬手截断他的动作,窗外骤雨正砸得帆布顶咚咚作响,"善后工作由你接手。隧道防线容不得闪失,他在那儿盯着,我心里踏实。"
李刚闻言挺首腰板,钢盔下的眼神坚毅如铁,抬手行了个标准军礼。脚步声消失在帐篷外,暴雨突然骤停,一道金红的阳光穿透云层,将斑驳树影投在作战沙盘上。
徐海光踩着潮湿的碎石走向训练场,远远望见五道挺拔身影。林野蹲在沙坑边,迷彩手套沾着泥浆,正用树枝在地上勾勒战术草图。董刚伸长脖子凑过去,悟尘举着摄像机录制讲解,李文膝盖绑着护具,将要点快速记在防水笔记本上。
"遇到三头魔物,注意它的尾刺攻击轨迹。"林野突然抬手,指节在半空划出凌厉弧线,"这个手势是让你们立即分散——"话音未落,五人瞬间进入战斗姿态。徐海光站在树荫下,看着他们如训练有素的猎豹般展开队形,嘴角终于露出今日第一个笑容。云层彻底散开,阳光照亮战术板上密密麻麻的标记,也照亮了战士们眼中跳动的炽热光芒。
山风掠过树梢,将徐海光肩头的落叶轻轻卷起。他与林野并肩站在苍劲的古树下,望着远处层峦叠嶂的群山,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宁铁终于能复员回家了。"徐海光语气里带着释然,眉间经年累月的凝重终于消散些许。余光瞥见林野欲言又止的神情,他忽然转头,目光灼灼:"你是不是觉得,一个士兵不能再扛枪,比死还难受?"
林野猛地抬头,迷彩服下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夕阳的余晖映在他眼底,将那抹倔强的光芒衬得愈发清晰。徐海光看着这个跟随自己多年的兵,胸腔泛起酸涩:"你们都是最出色的战士,这点我从未怀疑。我知道你们骨子里刻着什么——为人民、为国家,随时准备献出生命。"
他顿了顿,声音有些发沉:"可作为营长,我只盼着每次任务后,你们都能平安归队。每次在出发名单上签字,我都在心里求老天爷,让我的兵都能活着回来。"
林野张了张嘴,刚要说话,徐海光抬手拦住他:"我懂你的想法。但我们站的位置不同,看事情的角度也不一样。你在前线冲锋,想的是完成任务;我守着营地,心里装的是所有人的命。"山风呼啸而过,吹得树冠沙沙作响,两人沉默许久,唯有远处传来零星的魔物嘶吼,在暮色中回荡。
“你是不是奇怪,为何不封死钻井口把魔物困在地下,反而要冒死深入老巢?”徐海光望着暮色中的群山,指尖轻轻叩击树干。
林野攥紧腰间的战术刀:“怕它们冲破封锁,再次威胁百姓。”
营长却摇摇头:“你以为那些蘑菇状黏液只是自然产物?西臂蛇蛟和之前的触手怪毫无生物演化规律,它们究竟从哪来?”
林野刚要开口,忽然想起营地实验室里那些泛着荧光的样本——菌丝体结构与己知生物完全不同。他喉间发紧:“难道……”
“嘘——”徐海光按住他肩膀,远处隧道方向传来沉闷的震动,“这个谜团连我也只知皮毛。高层掌握的绝密显示,地下存在远比魔物更危险的东西。”他声音压得极低,“你以为我们在对抗野兽?不,它们更像某种‘钥匙’,而我们必须利用钥匙找到我们所需要的那扇门。而那扇门后面便是能够使我们人类强大的途径。”
林野瞳孔骤缩,想起上次任务中瞥见的地下洞穴——洞壁刻着不属于任何文明的螺旋纹路。徐海光凝视他的眼睛,一字一顿:“知道越多越危险。但有件事你必须明白:我们此刻的牺牲,是为了获得更加强大的力量来对抗恐怖的敌人降临人间。”
暮色渐浓,营地里亮起盏盏灯盏。徐海光转身时,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又或是说给林野听:“人族自强,方主和平。弱者仰人鼻息,苟活待判。力微非罪,不知振拔、徒怨自弃者,罪无可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