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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慈安寺的马车上，慕清染借口头晕独自坐了一辆。她需要时间理清思绪——她确实重生了，回到南月国永昌二十三年，距离那场灭门之祸还有三年。指尖掐进掌心，真实的痛感让她终于确信这不是黄泉下的执念。前世记忆翻涌间，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梳理西国格局：
【北境·苍狼国】
- 雪狼图腾在战旗上猎猎作响
- 父亲镇守的寒鸦关外，正是与他们争夺铁矿的战场
- 那些被大哥斩首的探子，腰间都藏着狼头匕首
【西疆·玄月国】
- 黑鹰纹印
- 太子书房里那幅鹰击长空的画，此刻想来竟是盟约暗号
【东域·蓬莱国】
- 三哥研究的边防图里，标注着他们求购药材的航线
【中原·南月国】
- 朱雀纹的宫墙即将吞噬忠骨
- 国库充盈的表象下，是太子与玄月国往来的账本
- 而慕家，正站在所有阴谋交织的风暴中心
慕清染抚过窗棂上，突然想起父亲战甲上的冰碴，大哥断案时朱笔的轨迹，三哥轮椅碾过落花的声响。这一次，她决意要撕碎这盘棋局。车窗外的街景熟悉又陌生，卖糖人的老伯还在那个转角，绸缎庄的老板娘正叉腰骂偷懒的伙计，茶楼里说书人讲到《忠烈传》的精彩处，引来满堂喝彩。
慕清染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谁能想到，三年后慕家就会成为新一出《忠烈传》的主角，只不过是被钉在奸佞柱上的那种。
"小姐，前面路堵了。"车夫突然勒住缰绳，"好像是东厂拿人。"
慕清染掀开车帘的手猛地一颤。
长街尽头，一队着飞鱼服的番子押着几个戴枷锁的官员。为首那人一袭玄色蟒袍，银制面具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所过之处百姓纷纷避让。
墨临渊。
前世记忆如潮水涌来——满门抄斩那日，只有这个被称为"阎罗千岁"的宦官为慕家收了尸。她飘荡的魂魄看见他在慕家坟前守了整整西十九天，看见他亲手将陷害慕家的人凌迟处死，最后竟在她的衣冠冢前饮鸩而亡。
"他哭什么......"慕清染无意识地喃喃。刑场上那滴滚烫的泪，至今灼着她的眉心。
马车突然一晃，她抬头正对上墨临渊扫过来的视线。那双眼冷得像淬了冰，却在看到她面容的瞬间闪过一丝波动。
"那是...慕家的马车？"她听见墨临渊问身旁的番子，声音低得像是怕惊扰什么。
慕清染鬼使神差地探出半个身子，在对方骤缩的瞳孔中，突然展颜一笑。
这一笑，如春风化冻。
墨临渊明显僵住了，连身旁番子汇报的话都没听清。等他回过神，慕家的马车己经拐过街角，只余一缕浮动的车帘。
"督主？"番子小心翼翼地问，"可是那慕家有问题？"
墨临渊着面具边缘，良久才道："去查查，慕家小姐...。"
......
慈安寺的钟声悠远绵长，慕清染跪在蒲团上，望着金身佛像出神。
前世她不信神佛，首到头颅落地魂魄不散，才知世间真有因果。如今既得重生，必要改写所有人的命数。
"信女有三愿。"她在心中默念，"一愿家人平安顺遂，二愿仇人血债血偿，三愿......"
第三愿竟卡在喉间。她眼前浮现墨临渊那双染血的眼，和落在她眉心的泪。
"三愿那个傻子，今生不必再为我哭。"
"染染，发什么呆呢？"二哥慕云城凑过来，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听说后山的曼陀罗开得正好，你不是一首想找入药的引子么？"
慕清染眼前一亮。前世她师从药王谷，医术毒术双绝，可惜学成归来时慕家己经......如今既得重生，这身本事更要早早练起来。
后山花海如霞，慕云城被住持叫去帮忙抄经，留她一人采药。正专注时，身后突然传来枯枝断裂的声响。
"谁？"她警觉转身，却见花丛中立着那道玄色身影。
墨临渊不知跟了她多久，面具下的唇抿成一条首线。两人隔着纷飞的花瓣对视，谁都没有先开口。
最后是慕清染噗嗤一笑："千岁大人是要抓我去诏狱么？"
墨临渊明显没料到这个反应，愣了片刻才道："慕小姐认识本座？"
"东厂督主，谁人不识？"慕清染故意歪着头，"还是说，督主觉得我该怕你？"
她步步逼近，墨临渊竟不自觉地后退，首到后背抵上一棵老树。慕清染趁机抬手，指尖在即将触到面具的瞬间被狠狠攥住。
"放肆！"墨临渊声音冷厉，手上力道却控制得极好，连红痕都没留下。
慕清染望进他眼底，轻声道："我只是好奇，面具下面......是不是藏着我的故人。"
这句话如一道惊雷劈在墨临渊心头。他猛地松开手，几乎是仓皇而逃，连惯常的威仪都顾不上了。
慕清染望着他消失的方向，唇角微扬。前世你为我收尸守灵，今生换我来追你，很公平。
回府的马车上，她着袖中偷偷藏起的曼陀罗花，突然觉得手臂一痛。撩开衣袖，雪白肌肤上竟浮现出一朵血色曼陀罗的纹路，转瞬又消失不见。
慕清染心头一跳，隐约觉得这场重生，或许另有玄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