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柒,尝尝这个。"
慕清染的碗里突然多了一块晶莹剔透的樱桃肉,抬头正对上二哥慕云城亮晶晶的眼睛。这位以毒舌著称的慕家三郎,此刻像个等待夸奖的孩子似的盯着她。
"二哥,我己经吃了五块了。"慕清染苦着脸揉了揉肚子,"再吃就要变成球了。"
"胡说!"坐在对面的三哥慕云谦立刻反驳,"我们染染就算胖成球,也是全京城最漂亮的球!"
满桌哄笑。慕清染看着眼前堆成小山的碗,三个哥哥轮番投喂的结果就是她面前的食物己经高过鼻尖。父亲慕擎苍坐在主位,威严的脸上挂着罕见的笑容;母亲林婉柔则时不时用手帕擦擦嘴角,掩饰忍不住上扬的弧度。
这是慕擎苍凯旋后的家宴,没有外人在场,一家子吃得毫无形象。二哥慕云城甚至偷偷把不吃的胡萝卜塞进三哥慕云谦碗里,被当场抓包后引发一场蔬菜大战。
"慕云城!"大哥慕云修一声厉喝,吓得二哥手里的半截胡萝卜"啪嗒"掉在地上,"多大人了还挑食?"
慕清染看着二哥缩脖子的模样,突然想起前世他被押上刑场时,也是这样缩着脖子,只不过那时是因为枷锁太重。她鼻尖一酸,赶紧夹起一块樱桃肉塞进嘴里,甜腻的滋味在舌尖化开,冲淡了喉间的苦涩。
"慢点吃。"大哥慕云修递来帕子,嘴角紧绷,"又没人跟你抢。"
慕清染接过帕子,突然发现大哥右手腕上有一道新添的伤痕。前世这个时候,二哥应该己经在调查户部亏空案了,那道伤就是查案时被刺客所伤。她心头一紧,看来有些事情即使重生也无法完全改变。
"大哥的手怎么了?"她装作不经意地问。
慕云修下意识拉了拉袖口,目光瞥向别处:"前日练剑不小心划的,不碍事。"
慕清染眯起眼睛。大哥说谎时左耳会微微发红,这个习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她正想追问,门外突然传来管家急促的脚步声。
"老爷,宫里来人了,说是皇上的赏赐到了。"
慕擎苍眉头一皱。
"是赵监军亲自送来的,说...说是皇命难违。"
满桌欢快的气氛瞬间凝固。慕清染看到父亲和大哥交换了一个眼神,二哥的筷子"啪"地拍在桌上,收敛了笑容。
赵德忠。这个名字像毒蛇一样滑进慕清染的脑海。前世就是这位皇帝派来的监军,在父亲军中安插亲信,最后伪造了所谓的"通敌密信"。
"请赵监军前厅稍候,我这就去。"慕擎苍起身时,铠甲发出沉闷的碰撞声。他转向妻子,"婉柔,准备接赏。"
林婉柔点点头,迅速指挥丫鬟们撤下家宴的杯盘,换上待客的茶点。三个哥哥也纷纷整理衣冠,瞬间从嬉闹的少年变成彬彬有礼的贵公子。慕清染看着这变戏法般的场景,不由感慨慕家人在人前的演技。
"染染,你回房去。"母亲轻声嘱咐。
"不,我要去。"慕清染抓住母亲的袖子,眼中闪过一丝与年龄不符的坚定,"我己经及笄了,该学着应对这些场合。"
林婉柔惊讶地看着女儿,似乎第一次发现那个爱撒娇的小女孩己经长大了。她犹豫片刻,终于点头:"那你跟在娘身后,不要乱说话。"
前厅里,赵德忠正端着茶盏踱步。他身着绛紫官服,腰间玉带在走动时发出清脆的碰撞声。见慕家人进来,立刻堆起满脸笑容:"慕将军,叨扰了!实在是皇上念着将军劳苦功高,特意赐下西域进贡的葡萄酒......"
慕清染站在母亲身侧,目光却落在赵德忠身后那个年轻文士身上。那人一袭青衫,看似只是个普通随从,可那双眼睛却不时扫过厅内摆设,尤其在看到父亲的书房方向时,瞳孔微微收缩。
"这位是?"她突然出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她。
赵德忠明显一愣,随即笑道:"这位是太子殿下的侍读柳文轩,今日恰好在兵部办事,便一同来了。"
太子侍读?慕清染心头警铃大作。前世太子正是构陷慕家的主谋之一!她装作天真地歪着头:"柳大人看起来好生眼熟,像是在哪儿见过。"
柳文轩面色微变,随即恭敬行礼:"下官从未有幸见过小姐,许是认错人了。"
"是吗?"慕清染眨眨眼,"那可能是我记错了。不过柳大人腰间那块玉佩倒是特别,像是...西疆的工艺?"
厅内温度骤降。太子一向与西疆使者过从甚密。慕擎苍的目光如刀般扫过柳文轩腰间,那块翠绿的玉佩确实带着明显的西疆风格。
"小姐好眼力。"柳文轩强作镇定,"这是家父早年游历西疆所得,并非新近之物。"
慕清染甜甜一笑:"原来如此。我听说西疆玉会随温度变色,柳大人可否取下一观?"
这下连赵德忠的额头都冒汗了。就在气氛僵持之际,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