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解读芯片带来的精神冲击，让艾登昏昏沉沉地睡了一整天。醒来时，头痛稍减，但一种更深沉、更粘稠的不安感却如同冰冷的蛛网，悄然缠绕上他。
摇篮区灰蒙蒙的天光透过狭小的窗洞照进来，非但没有带来暖意，反而让狭小的居室更显压抑。艾登坐起身，目光下意识地扫过房间。一切都和平时一样：冰冷的金属床架，掉漆的小桌，空荡荡的储物柜。
但……就是感觉不对劲。
一种被窥视的感觉，如同冰冷的蛇，顺着脊椎缓慢爬升。仿佛有无数双无形的眼睛，藏在房间的每一个阴影角落，在通风口的缝隙里，在窗外死寂的街道上，无声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是解读芯片后的精神恍惚？还是……凯勒布？
艾登的心猛地揪紧。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回想这几天的一切。
图书馆里，凯勒布那双冰灰色的眼睛，如同扫描仪般审视他的场景历历在目。里奥交付芯片时的恐惧和绝望……米洛被净化后，街道上死寂的麻木中，似乎总有一些过于“正常”的居民，在不易察觉的角落停留……
疑点越来越多。
他去公共配给点领取这周的营养膏时，负责分发的是个生面孔的年轻教士，动作刻板，眼神却锐利得过分，在递给他膏体时，手指似乎不经意地在他的身份环上多停留了半秒。那眼神，和凯勒布如出一辙的冰冷审视。
回家的路上，他故意绕了远路，穿过一条平时很少有人走的维护通道。通道里光线昏暗，只有应急灯发出惨绿的光。他敏锐地感觉到，身后似乎有极轻微的、几乎与环境噪音融为一体的脚步声，如同幽灵般不远不近地缀着。当他猛地回头时，通道里空无一人，只有管道深处传来单调的滴水声。
晚上，他躺在硬板床上，试图入睡。天花板上方，连接着整栋楼通风系统的管道里，似乎传来一阵极其细微的、不同于往常气流声的、有规律的、类似微型电机运转的嗡鸣，时断时续。当他屏息凝神去听时，声音又消失了。
甚至连隔壁邻居那个总是醉醺醺、半夜会大声抱怨配给的老酒鬼，这几天都异常安静。
这一切，都指向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结论：他被监视了。而且不是普通的监视，是来自净识教团，很可能是首接来自审判官凯勒布的高度监控！
凯勒布那双“净化之眼”，从未真正移开过。图书馆的“异常读数”，艾登的“划伤”，里奥的异常举动……这一切都足以引起那个冰冷机器的怀疑。他就像实验室里的小白鼠，被放在放大镜下观察，等待着他露出破绽，或者……等着他再次接触“污染”。
艾登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他握紧了口袋里的那枚黑色芯片，冰冷的触感此刻却像烧红的炭。里奥用命换来的东西，成了悬在他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他的一举一动，都可能成为催命符。
他该怎么办？坐以待毙？还是……主动踏入里奥指引的那条通往未知废土的荆棘之路？
恐惧和压力像沉重的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摇篮区灰色的天空，仿佛正在向他缓缓压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