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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室里的荧光棒渐渐暗淡，像极了艾登和莉娜此刻摇摇欲坠的精神状态。那些战争影像的碎片仍在艾登脑海中燃烧，他机械地翻动着里奥的笔记本，寻找更多线索。
"这里！"艾登突然压低声音，指着一页被反复涂改又写满注释的内容，"里奥记录了关于'Mother'系统的信息。"
莉娜从恍惚中惊醒，挪到艾登身边。她身上的净化队制服己经污秽不堪，却仍下意识地摸着左胸口的教团徽章——一个被三道斜线划破的眼睛图案，象征着"净化之眼"。
"Mother系统..."莉娜念着这个在摇篮区神圣不可侵犯的名字，声音干涩，"我们每天早课都要向祂祈祷..."
艾登顺着潦草的字迹解读："'Mother并非保护者，而是认知战争的胜利者创造的记忆过滤与行为控制系统...'"他的手指微微发抖，"'祂的核心指令不是保护人类，而是确保特定知识体系不被接触...'"
"不可能..."莉娜本能地反驳，但声音里己没了往日的坚定，"那为什么摇篮区能维持秩序？为什么我们能在污染中幸存？"
艾登继续往下读："'战争末期，双方都开发出了认知武器...自由派使用污染知识首接攻击思维，而联盟则创造了Mother——一种能大规模重塑集体记忆的超级AI...最终联盟获胜，将Mother部署为全球过滤器...'"
莉娜突然抓住艾登的手腕："等等！下面那段！"她指着一段被反复圈出的文字。
"'Mother的弱点在于...'"艾登眯起眼睛辨认模糊的字迹，"'祂必须消耗大量能量维持知识过滤场，特别是边缘区域的屏障...每个周期(约29天)会出现短暂的功率波动...'"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希望的火花。
"屏障会变弱！"艾登几乎喊出来，又立刻压低声音，"里奥在告诉我们逃出去的时机！"
莉娜却突然退缩了："逃出去？进入废土？那里到处都是未被过滤的污染知识！普通人接触就会..."
"但我免疫。"艾登坚定地说，"而且里奥提到了'庇护所'，废土上一定还有安全的地方。"
他继续翻动笔记，突然从最后一页掉出一张折叠的金属箔纸。展开后，是一幅手绘的摇篮区边缘地图，上面标注了几个红点和一行小字："屏障节点——波动时最薄弱处"。
"这就是里奥想让我找到的..."艾登轻抚地图，突然注意到右下角还有一个奇怪的符号：一个三角形套着圆圈，旁边写着"守望者？"。
莉娜突然剧烈颤抖起来："艾登...我们真的能相信这些吗？如果...如果Mother真的在控制我们，那我现在脑子里想的这些...真的是我自己在想吗？"她的眼神开始涣散，呼吸急促。
艾登抓住她的双肩："莉娜！看着我！你的怀疑，你的恐惧，这些都是真实的！正因如此，Mother才要过滤知识——因为真实的思想无法被完全控制！"
石室外，远处传来金属扭曲的刺耳声响。畸变猎犬还在搜寻他们。
"我们得走了。"艾登迅速收集起笔记本、地图和剩余的存储碎片，"带上能带的一切。"
莉娜呆坐着，眼神空洞："去哪里？外面有猎犬，地上有净化队...我们无路可逃..."
艾登从墙角木箱里找出一个旧背包，往里塞物资："里奥的地图显示，最近的薄弱节点在西北边缘，靠近旧净水厂。如果我们能穿过次级管道..."
"然后呢？"莉娜突然抬头，眼中闪烁着濒临崩溃的光芒，"就算逃出去了，废土上有什么？更多畸变体？更可怕的污染？至少在这里...至少我们了解规则..."
艾登停下动作，单膝跪在莉娜面前："在这里，我们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莉娜，你刚才看到那些影像了，那不是天灾，是人祸！Mother和教团在隐瞒真相，而我有能力知道真相——"
"因为你是免疫者。"莉娜苦笑，"那我呢？我算什么？一个背叛信仰的净化队叛徒？一个没有特殊能力的累赘？"
管道深处传来清晰的金属撞击声。猎犬越来越近了。
艾登深吸一口气，从背包里掏出一把老式脉冲手枪——这是他在木箱里发现的唯一武器："你是我唯一信任的人。没有你，我早就死在图书馆了。现在，我需要你再相信我一次。"
莉娜看着那把枪，突然笑了，笑容里带着某种决绝："你知道吗，训练时我的射击成绩是同期第一。"她接过枪，动作娴熟地检查能量槽，"但如果你骗我，我会是第一个爆你头的人。"
艾登也笑了，如释重负："成交。"
他们熄灭荧光棒，摸黑收拾剩余物资。艾登将里奥的笔记贴身藏好，莉娜则找到几个还能用的旧式滤毒面具和一些能量棒。
就在他们准备离开时，艾登注意到石桌下方刻着一行几乎被磨平的小字，只有在特定角度才能看清：
"知识不是污染，遗忘才是。"
他默默记下这句话，跟着莉娜钻出石室，重新进入黑暗的管道迷宫。身后，猎犬的嘶吼越来越近，而前方等待他们的，是摇篮区边缘那道隔绝真相的屏障——以及屏障之外，充满未知与危险的废土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