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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珠在深灰色的合成皮革封面上晕开一小团暗红的湿迹。艾登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头灯的光束死死锁定在那一点刺目的红上。在摇篮区，任何形式的污染，包括生物体液意外接触到“知识载体”（哪怕是空白的），都需要立即上报处理。流程手册上写得清清楚楚：隔离接触物，呼叫净化小队，接受心理评估……
他的手指还残留着刺痛感，大脑在警报和本能间急速拉扯。上报？意味着这本书会被立刻收走销毁，而他，作为首接接触者，至少会被关进隔离室观察三天，档案上留下一个难以磨灭的污点。玛莎捂嘴颤抖的样子和老雅各布被拖走的画面再次闪过脑海。
就在他犹豫的瞬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那团暗红的湿迹，仿佛被封面吸收了。不，更像是……激活了什么。血痕的边缘开始蠕动、扩散，像墨水滴在宣纸上洇开，但速度更快，轨迹更诡异。暗红色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褐色的、如同干涸锈迹的纹路，在原本空无一物的封面上蔓延开来。
艾登的瞳孔骤然收缩。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些锈迹般的纹路并非杂乱无章，它们在……组合！扭曲、缠绕，勾勒出他从未见过的符号，或者说——文字！
几个呼吸之间，一行歪歪扭扭、仿佛用烧红的铁条烙上去的深褐色文字，清晰地浮现在那深灰色的封面上：
＞ *“Silent stones where shadows creep,”*
＞ *（沉默的石头，阴影潜行）*
文字本身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扭曲感，笔画边缘模糊，像是在痛苦地挣扎成型。一股寒意顺着艾登的脊椎猛地窜上来。认知污染！低级污染知识！常识像重锤一样敲打着他的神经：接触即被污染！畸变！虚无！
他应该立刻后退，应该尖叫，应该按下身份环上的紧急呼叫按钮！但身体却像被钉在了原地，眼睛无法从那行诡异的文字上移开。那文字散发着一种原始的、粗糙的诱惑力，像黑暗中的一点磷火，明知危险，却忍不住去看。
更让他头皮发麻的是，那文字似乎并未“完成”。在第一个短句下方，深褐色的纹路仍在缓慢地、顽强地蔓延、扭动，试图拼凑出更多的内容。这本“书”……在“流血”之后，正在苏醒！
艾登猛地回过神，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他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在身后的书架上，发出一声闷响，震落一片灰尘。他手忙脚乱地去按身份环。但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紧急呼叫图标的前一刻，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了那行文字的下方。
第二行字，在深褐色纹路的艰难蠕动中，终于艰难地拼凑了出来：
＞ *“Fotten words in slumber deep.”*
＞ *（被遗忘的词语，在沉睡深处）*
这是一段……诗？一个谜语？还是一种诅咒的开端？艾登的手指僵在了半空中。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污染知识就在眼前，触手可及！按照净化队的宣传影像，他现在应该开始头疼、恶心，看到幻觉，或者皮肤上出现异常的斑点……
然而，什么都没有。
除了因为极度紧张和恐惧带来的生理性心跳加速、手心出汗，他的身体没有任何异常反应。没有刺痛，没有眩晕，没有扭曲的幻象。那两行深褐色、扭曲的文字，就那样静静地躺在书封上，像两行古老的伤疤，散发着不祥却又……对他无效的气息？
这不可能！这违背了“Mother”灌输给他们的、如同铁律般的基础常识！艾登的呼吸变得粗重。他死死盯着那两行字，又猛地低头看看自己受伤的手指，再看看那本书。一个荒诞的、足以颠覆他整个世界的念头，像冰冷的毒蛇，缠绕上他的心脏。
难道……他……没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