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找到你了……我的小鸟。”
沈夜那冰冷彻骨、如同淬毒刀刃般的声音，穿透厚重的金属管壁，狠狠刺入林萤的耳膜，也刺穿了她最后一丝侥幸。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让她几乎停止了呼吸！她能清晰地听到入口处金属格栅被暴力拆卸、扭曲变形发出的刺耳尖啸声！沉重的脚步声、保镖粗重的喘息声、对讲机刺耳的电流噪音混杂在一起，如同地狱的丧钟，步步紧逼！
红外扫描己经启动！死路尽头！无处可逃！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彻底淹没。身体因为极度的恐惧和脱力而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着，牙齿咯咯作响。
她蜷缩在冰冷的管道角落，如同被毒蛇盯上的幼鼠，等待着被无情吞噬的命运。手腕内侧的接收器依旧在疯狂地震动着，幽灵的警报如同最后的丧钟，敲击着她濒临崩溃的神经。
就在这时！
轰——！
一声沉闷的、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巨响伴随着剧烈的震动再次传来！比之前那次更加猛烈！整个通风管道都如同巨蟒般猛地一颤！金属扭曲、断裂的刺耳噪音如同鬼哭狼嚎！头顶的管壁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灰尘如同暴雨般簌簌落下！
“怎么回事？！”管道入口处传来沈管家惊怒的喝问，以及保镖们混乱的呼喊！脚步声瞬间变得杂乱！
幽灵的共振破拆程序！他在尝试最后的干扰！目标正是林萤头顶这片区域的管道结构！
剧烈的震动让林萤头顶上方一块本己松动的金属检修盖板猛地向内凹陷、变形！一道微弱的、带着灰尘气息的冷风瞬间灌了进来！虽然不足以形成出口，但震动和噪音显然暂时打乱了沈夜他们的搜查节奏！
就是现在！求生的本能如同回光返照般爆发出最后的力量！林萤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地从地上弹起！她不再犹豫，不再恐惧！她像一只被逼入绝境的野兽，爆发出最后的凶性！她不再选择狭窄的分支管道，而是朝着震动传来的方向——头顶那片因剧烈震动而扭曲变形、似乎连接着更深层管道或建筑夹层的区域——手脚并用地、不顾一切地向上攀爬！
粗糙的金属边缘割破了她的手掌和膝盖，鲜血混合着灰尘黏腻地流淌，但她浑然不觉！她用肩膀，用头顶，用尽全身力气撞击、顶顶着那块变形的盖板！每一次撞击都伴随着骨骼的剧痛和内脏的震荡！口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她在里面！有动静！”管道入口处传来保镖的惊呼！手电筒的光柱如同毒蛇的信子，开始向管道深处扫射！
“抓住她！”沈夜冰冷的声音带着毁灭一切的暴怒！
林萤的眼前己经开始发黑，意识在剧痛和缺氧的边缘摇摇欲坠。但就在她即将力竭的瞬间！
咔嚓——！哗啦——！
那块饱受摧残的盖板终于被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连同周围扭曲的金属框架一起，硬生生顶开了一个仅容一人勉强钻过的、布满锋利金属断口的豁口！冰冷的、带着自由气息的空气猛地涌入！
她甚至来不及看清外面是什么，求生的本能驱使着她，如同离弦之箭般，用尽最后的力量，不顾一切地从那个布满利刃般的豁口中钻了出去！锋利的金属边缘在她手臂、后背划开数道深可见骨的血口，剧烈的疼痛让她眼前一黑，但她咬碎了牙关，一声不吭！
身体重重摔落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刺骨的寒意和剧烈的疼痛让她瞬间清醒！她挣扎着抬起头，映入眼帘的，不是预想中的黑暗夹层或设备间，而是——一片空旷的、被城市璀璨灯火勾勒出模糊轮廓的……巨大平台？！
这里是……金雀台的顶层停机坪？！
凛冽的寒风如同无数把冰刀，瞬间穿透了她单薄、被汗水血水浸透的衣衫，让她剧烈地颤抖起来！远处，城市的灯火如同流淌的星河，璀璨却遥不可及。脚下，是数百米高的虚空，黑暗如同巨兽张开的吞噬之口！
“站住！”一声厉喝如同惊雷炸响！
林萤猛地回头！只见沈夜的身影如同地狱魔神般，从那个她刚刚钻出的、如同怪兽巨口般的通风管道豁口中跃出！动作迅猛如猎豹，带着滔天的怒火和冰冷的杀意！他身后，沈管家和两名保镖也正试图钻出！
停机坪空旷无比，没有任何遮蔽物！无处可逃！
林萤的心脏瞬间沉入冰冷的深渊！她踉跄着后退，脚下是冰冷的金属甲板，身后几步之外，就是那令人眩晕的、深不见底的虚空边缘！没有护栏！只有死亡！
沈夜一步步逼近，高大的身影在惨淡的星光和城市反光下投下巨大的、令人窒息的阴影。
他的西装外套在刚才的攀爬中沾满了灰尘，领口微敞，几缕黑发凌乱地垂在额前，镜片后的双眸不再是冰冷的掌控，而是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毁灭一切的赤红火焰！那是一种被彻底背叛、被狠狠践踏了尊严和掌控权后的、最原始的暴怒！
“你竟敢……”他的声音嘶哑低沉，如同受伤野兽的咆哮，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味，“竟敢用这种方式……逃离我？！”
林萤背对着万丈深渊，寒风卷起她凌乱的长发，单薄的身体在风中摇摇欲坠。
鲜血从手臂和后背的伤口不断渗出，染红了衣衫，滴落在冰冷的金属地面上，晕开一朵朵刺目的血花。
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因为失血和寒冷而呈现出青紫色，但那双眼睛，却如同淬了火的寒星，死死地盯着步步紧逼的沈夜，里面燃烧着不屈的火焰和决绝的死志！
“逃离？”她扯动干裂出血的嘴角，声音嘶哑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惨烈，“沈夜，我不是逃离……我是要……毁掉你精心打造的这座……囚禁灵魂的……金雀台！”她猛地抬起手，指向脚下这座在夜色中如同巨兽般蛰伏的奢华堡垒，又猛地指向沈夜，“还有你！你这个……披着人皮的……魔鬼！”
“魔鬼？”沈夜像是听到了最可笑的笑话，唇角勾起一个扭曲而残忍的弧度，脚步没有丝毫停顿，“我是魔鬼？那又如何？林萤，你生是我的人，死……也只能是我的鬼！”他的目光扫过她身上刺目的血迹，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难以言喻的痛楚和更加汹涌的暴怒，“看看你把自己弄成什么样子！为了那虚无缥缈的自由？值得吗？！回来！现在！立刻！否则……”他猛地伸出手，修长的手指在寒风中微微颤抖，带着不容抗拒的威压和一丝……近乎哀求的疯狂？“……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地狱！”
林萤看着他伸出的手，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满身的伤痕和脚下那令人眩晕的深渊。
回去？回到那个冰冷的牢笼，回到那无休止的监控、药物和电击的折磨？回到那个被剥夺了灵魂、只剩下躯壳的玩偶生活？不！绝不！
她猛地后退一步，足尖己经踩到了停机坪冰冷光滑的边缘！身体在凛冽的寒风中剧烈地摇晃了一下，仿佛下一秒就要坠入无边的黑暗！
“先生！”沈管家失声惊呼！
“林萤！不要！”沈夜瞳孔骤缩，伸出的手僵在半空，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无法掩饰的、近乎崩溃的惊惶！
就在这千钧一发、生死立判的瞬间！
嗡——轰隆隆——！
一阵低沉而巨大的轰鸣声，如同远古巨兽的咆哮，毫无征兆地从头顶漆黑的夜空中传来！声音由远及近，迅速变得震耳欲聋！强烈的气流如同无形的巨手，猛地从上方压下，卷起停机坪上散落的灰尘和杂物，吹得林萤单薄的身体几乎站立不稳！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抬头望去！
只见一架体型不大、涂装低调的民用首升机，如同暗夜中的猛禽，正以近乎俯冲的姿态，从城市璀璨的灯火背景中破空而来！机腹下方刺眼的探照灯光柱如同审判之剑，瞬间撕裂了金雀台顶层的黑暗，精准地、冷酷地笼罩了整个停机坪！将沈夜、林萤、沈管家和保镖们的身影，连同这座冰冷的钢铁囚笼，都暴露在惨白的光柱之下！
强烈的气流吹得沈夜衣袂翻飞，他下意识地抬手遮挡刺目的光线，镜片后的双眸瞬间眯起，里面翻涌着震惊、暴怒以及一丝难以置信！是谁？！谁敢？！
首升机的舱门猛地被拉开！一个身影探出半个身子，狂风吹乱了她的长发，但她手中紧握的扩音器却将她的声音清晰地、带着哭腔和无比的决绝，穿透了引擎的轰鸣，狠狠砸在所有人的耳膜上：
“萤萤——！跳过来！相信我——！！” 是苏晴！她竟然亲自来了！
探照灯惨白的光柱下，林萤站在万丈深渊的边缘，单薄的身影在狂风中如同秋叶般飘摇。
她身后是吞噬一切的黑暗，身前是沈夜伸出的、象征着无尽囚笼的手，头顶是轰鸣的首升机，是苏晴带着哭腔的嘶喊！
没有时间犹豫！没有退路可选！
林萤最后看了一眼沈夜那张在强光下扭曲、写满了暴怒和惊惶的脸，嘴角勾起一个混合着鲜血、泪水与解脱的、凄美而决绝的笑容。
她不再看脚下那令人眩晕的深渊，不再去想那渺茫的生机。她用尽全身最后的力量，如同在舞台上完成最后一次、最完美的腾跃般，身体猛地向后一仰，朝着那片被首升机探照灯照亮、也被无尽黑暗包裹的虚空——纵身跃下！
“不——！！！”沈夜目眦欲裂，发出一声撕心裂肺、如同野兽般的咆哮，猛地扑向停机坪边缘！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