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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霄身体一怔，压低声音说“坏了，是阎王，不能让他看见我”，说话间便不见了踪影。林小满抬头，对上一双燃烧着冥火的眼睛——
阎王慵懒地倚在栏杆边，他生得极俊美，却带着阴鸷的压迫感。长发半束，左侧刘海垂落，遮住似被火灼烧过的半张脸——露出的另一半轮廓如刀削般锋利，鼻梁高挺，薄唇噙着若有似无的笑。西装革履下藏着病态的苍白皮肤，指间一枚血玉扳指幽幽泛光，左手把玩着一枚和林小满一模一样的蘑菇钥匙。
“欢迎光临往生酒店，周太太。”他微笑，“不如我们先聊聊……你丈夫的价值？”
阎王嘴角噙着笑，他的声音低沉优雅，像红酒滑过天鹅绒。
林小满盯着他，胸口剧烈起伏。
价值？
周槐的笑容、他温暖的掌心、他总爱揉乱她头发的习惯……我当然知道他的“价值”。
“是你杀了他。”她的声音冷得像冰。
阎王挑眉：“哦？那又怎样呢？”下一秒，林小满猛地抄起高跟鞋砸了过去。
“王八蛋？！”她几乎是嘶吼出声，“他那么热爱生活！他比任何人都想活着！你凭什么带走他——”
高跟鞋精准命中阎王的额头，“咚”的一声闷响，在场所有鬼差集体倒抽一口凉气。
空气凝固了。
阎王缓缓抬手，摸了摸被砸中的位置，指尖沾上一丝血迹。他的表情先是错愕，而后竟浮现出一种近乎病态的愉悦。
“果然……”他轻声说，“你是第一个敢打我的人。”
林小满己经冲上楼梯，揪住他的领带：“他在哪？！”
阎王任由她拽着，眼底暗火涌动：“你的老公出轨了，你还替他喊冤？”
“出不出轨我会查清楚！”她扬起另一只手，“但你杀了他——就该打！”
这一巴掌还没落下，阎王突然捏诀定住她的身形。
林小满动弹不得，只能死死瞪着他。
阎王的指尖轻轻抚过她的脸颊，却在即将触碰到的瞬间猛地收手，像是怕被灼伤。
“带她走。”他忽然转身，声音沙哑，“立刻。”
白无常飘过来，满脸不可置信：“大人！她打了您！按律该入十八层地狱！”
阎王头也不回：“闭嘴。”
“可她——”
“我说，闭嘴。”阎王的影子突然暴涨，狰狞如恶鬼，“再多说一个字，我让你去喂恶狗岭的野鬼。”
白无常噤若寒蝉。
黑无常默默拽走林小满，小声嘀咕：“奇怪，咱家大人这是怎么了……”
林小满被带到一间员工休息室，定身术刚解，她就抓起烟灰缸要砸门。
“省省吧祖宗！”田芳芳突然从墙里钻出来，一把按住她，“你当这是阳间呢？地府的墙砸穿了能掉进油锅里！”
林小满愣了一下，下一秒红着眼眶一把抱住了田芳芳，“芳芳，我好想你”。
田芳芳也哑了嗓音难过道：“我也好想你，小满”。
自从周槐出事林小满都没有这样肆无忌惮的大哭过，她一首表现得冷静异常，而见到闺蜜田芳芳后，眼泪像泄了闸的洪水止不住。
“你走了，周槐也走了。你们让我怎么活？”林小满放声大哭，田芳芳只能安慰道：“好了好了，我给你说说现在的情况，时间不多了”。林小满抹抹眼泪，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周槐在哪？”
田芳芳叹了口气，递给她一杯奶茶——杯底沉着几粒珍珠，仔细看竟是微型符咒。
“喝了，能暂时遮住活人气息。”她压低声音，“听着，我接下来要说的，你得冷静听……”
“你记不记得我说过我舅是判官嘛，本来我这种非正常死的得排队等投胎，结果我舅看我简历写着‘擅长熬汤’，首接把我塞给孟婆当助理。”
林小满喃喃道：“以前以为你是胡说八道，原来真有地府、阎王和判官”。
“是啊，来了才发现，地府也挺不错，工作稳定收入也还好，我不想再投胎了。”
“对了，你刚才胆子可真大，居然打阎王大人”。
林小满眼神一暗“那又怎样，反正我也不想活着了”，她愤恨地向前看去，“阎王我会见一次打一次，谁让他夺走了我最爱的人”，说罢眼泪又禁不住流了下来。
田芳芳叹了口气“人死不能复生，你还是接受吧。倒是邓霄，明明还有口气，非要到地府来。”
林小满突然想起来“对了，我刚才看到了邓霄，他说不能让阎王看到他就跑掉了，他说在查那个往生合同的事。”
“这傻子生魂出窍来找周槐，结果被保安当游魂抓了。我看他可怜，用我舅的关系给他弄了个实习生身份。结果你猜怎么着？他上班第一天就黑进生死簿系统，周槐的阳寿本该有八十年！更离谱的是……”田芳芳突然压低声音，“档案室有七份‘周槐’的死亡记录，时间跨度整整三百年。”
林小满手指一颤：“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邓霄的灵体突然穿墙而入，胸口金光比之前更弱，“周总可能……死过很多次了。”
他难受地捂了捂胸口，“时间不多了，我们该回去了。我怀疑周总的死不是意外，那天车开得好好的，路上也没有任何障碍，怎么无缘无故就翻车了呢？”林小满一头雾水，出轨的事还没问清楚，谜团更加多了一层。突然，邓霄身体颤了颤，急忙拉起林小满，说道：“时间到了，咱们得走了。事情没弄清楚之前，别相信你看到的任何——”
林小满猛地从床上弹起来，浑身冷汗。
手机屏幕仍然亮着——凌晨2：15，时间没有变。
她回来了。手心里还攥着蘑菇钥匙，耳边回荡着邓霄那句话，别相信你看到的任何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