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自己不是苏大海他们亲生的?”
陆骁问这话时,眼睛一首看着苏见月,不像是在盘问,更像是在确认什么。
苏见月心下一紧,这事儿她可不能细说,那些信虽然迟早会拿出来,但不是现在。
她垂下眼帘,淡淡地说:“以前听苏大海两口子吵架,隐约提到过一两句,当时没往心里去。”
“首到上次他们卖掉我的大学通知书,我气急之下投河,被救上来之后昏迷了两天,醒来就听他们又提起这事,才知道是真的。”
这话说得含糊,但陆骁也没再追问细节。
他点了点头,又问:“那你知道亲生父母是谁吗?在哪儿?”
苏见月心里一紧,面上却不显,摇了摇头。
“不知道。他们两口子嘴严得很,后来我问起来,他们只是否认,根本不肯告诉我。”
陆骁眸光沉沉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像是在分辨她话里的真假。
最终,他轻轻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下来:
“既然出来了,就好好跟着顾爷爷学本事。他老人家医术高明,你用心学,将来在首都也有个安身立命的本事。”
“至于苏笑笑她们……能不招惹,还是别再招惹了。”
陆骁话锋一转,神色严肃了几分。
苏见月没作声,等着他的下文。
陆骁继续说道:“你可能还不知道,苏家在首都这边,不是普通人家。苏正平司令,如今更是位高权重。”
“苏笑笑那丫头,为什么能在咱红旗大院横着走,到处惹事没人敢真管?也是仗着这一层关系。”
见苏见月没说话,陆骁压低声音继续道。
“你刚来首都,人生地不熟的,脚跟还没站稳。”
“虽然你现在是顾爷爷的徒弟,可顾家和苏家几十年的交情摆在那儿。真要是跟苏家彻底撕破了脸,顾老爷子夹在中间,也难做。”
“到那时候,为了顾全两家的情面,他……未必会,或者说,未必能全力保住你。”
这话说得很重,也很实在。
苏见月忽然抬起头,定定看着陆骁。
她认识陆骁时间不长,交集也不深,没想到他会跟自己说这些。
她抿了抿唇,这次没有再呛声,反而语气真诚地说:
“谢谢你提醒我这些。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会保护好自己。”
陆骁看着她平静的脸,也不知道她听进去了多少。
这姑娘瞧着通透,应该不是个拎不清的。
他点了点头:“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以后……好自为之。”
该说的都说了,再多说也没什么意思。
“我先走了。”
陆骁跨上自行车,脚下一蹬,很快就消失在了胡同里。
苏见月站在原地,看着陆骁离开的方向,久久没有动弹。
陆骁的话,像一块石头投进了她平静的心湖。
苏家在首都的势力,比她预想的还要盘根错节。
苏正平司令……更不是苏大海和刘翠云那种小打小闹的角色。
看来,想揭穿苏清雅的真实身份,查清当年的真相,都得从长计议,不能急于一时。
她现在在首都无依无靠,唯一的倚仗就是顾老爷子。
可陆骁说得对,顾老爷子和苏家有旧情,真到了关键时候,未必会为了她这个刚收的徒弟,去得罪一个实权司令。
她得尽快强大起来,无论是医术,还是其他方面。
苏见月呼出一口气,转身往胡同里走。
刚走到院门口,还没推门,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阵粗暴的打骂声,夹杂着女孩子压抑的哭泣。
“这个月就这么点钱?啊?!你打发叫花子呢?还不够我打二两酒呢!”
“你个赔钱货!养你这么大有什么用!”
是住在院子西边的老蔫儿。
苏见月眉头一皱,高婶子说这老蔫儿不是好东西,这下又在闹腾什么?
“哐当——”
里面忽然传来一阵声响,像是有人摔倒碰到了什么东西。
苏见月不再迟疑,一把推开院门。
院子里,老蔫儿正一脚踹在一个瘦小的身影上。
是个女孩,似乎好像是老蔫儿的女儿。
苏见也对这女孩的印象不深,在这里住的几天,才撞见过两三回。
但每次对方都垂着脑袋匆匆走过,根本看不清长什么样儿,也从没说过话。
那女孩蜷缩在地上,双手抱着头,呜呜地哭着,却不敢大声。
“老子今天非打死你这个不中用的东西!”
老蔫儿骂骂咧咧,抬脚又要往女孩身上踹。
“住手!”
苏见月冷喝一声,迅速跨步上前,不等老蔫儿反应过来,抬脚“砰”地一声,精准地踹在了老蔫儿刚刚抬起的腿上。
“哎哟!”
老蔫儿惨叫一声,重心不稳,噗通一下摔了个狗吃屎,门牙好像都磕到了地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他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吐了口带血的唾沫,看清是苏见月,更是火冒三丈:
“好你个小贱蹄子!竟然还敢管老子的闲事?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说着,他三两步靠过来,身上带着浓重的酒气,扬起巴掌就朝苏见月脸上扇过来。
苏见月眼神一冷,不闪不避,在那脏手快要碰到她的时候,快如闪电地出手,一把扣住了他的手腕。
不等他反应,她的食指和中指精准地按在了他手腕内侧的一处穴位上,微微用力一拧。
“啊——”
老蔫儿发出一声比刚才还要凄厉的惨叫,整个人像是被抽了筋骨一样,瞬间了下去。
而刚刚扬起的那只手,瞬间像是被抽了筋一般,无力地垂落在身侧。
他惊恐地瞪着苏见月,另一只手哆哆嗦嗦地去摸自己那只没了知觉的手。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我的手……我的手怎么没知觉了?麻了!一点劲儿都使不上了!”
老蔫儿脸上血色尽失,酒意也吓醒了大半。
他想挣扎,却发现那只手连同半条胳膊都软绵绵的,根本不听使唤,心里愈发恐慌。
苏见月冷冷看着她,语气极其冷淡:“这只手要是只会打人,那还是废了的好。”
她没解释这只是暂时的。
她刚才用的是巧劲儿,只是按了他手上的一处穴位,过个一时半会儿就能缓过来。
有时候,未知的恐惧比己知的疼痛更管用。
老蔫儿瘫在地上,看着苏见月,眼里满是惊惧,再也不敢叫嚣。
苏见月没再理他,转身弯腰,伸手去拉那个蜷缩在地上的女孩。
“起来吧,有没有摔伤?”
女孩怯生生地站起身来,却没有抬头,只是肩膀一抽一抽地抹眼泪,像是害怕极了。
苏见月刚想开口说点什么,院门外突然传来一个尖利的女声。
“老蔫儿!你个老不死的东西,又在家打孩子!作孽啊你!”
高金玲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看见院子里一片狼藉,叉着腰就开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