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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黄卧底的第三个月，学会了用爪子扒拉冰箱门，学会了在唐寒蓝加班时趴在他脚边打盹，甚至学会了在他对着莫忘的照片发呆时，用湿鼻子蹭他的手背——这套“卖萌术”屡试不爽，连它自己都快忘了，爪子底下还藏着那枚能唤回真身的符印。
这天唐寒蓝带它去公园，碰到个卖棉花糖的老太太，递过来一串粉色的，说是“看你家小狗可爱，送的”。阿黄本想躲开——地狱里的祭品从没有甜腻味，可唐寒蓝笑着接过来，揪了一小块递到它嘴边，轻声说：“尝尝？莫忘以前也爱吃这个。”
它鬼使神差地舔了舔，甜得发齁的味道在舌尖炸开，竟让它想起门那边主上王座上镶嵌的糖晶——冰冷的甜，和此刻手里的温热截然不同。
傍晚回家，唐寒蓝在玄关换鞋，阿黄突然瞥见他衬衫口袋里露出半张照片。是莫忘，笑盈盈地举着棉花糖，背景是去年的公园，和今天一模一样的位置。它心里猛地一紧，爪子下意识地按住了藏符印的地方——这个男人，果然还没放下。
深夜，阿黄又溜到窗边，准备敲符印报信，却看见唐寒蓝坐在沙发上，手里捏着那半张照片，指尖轻轻着莫忘的脸，低声说：“阿黄今天吃了棉花糖，它好像不爱吃甜的……你以前总说我买的太甜，下次……”
话音顿住，他自嘲地笑了笑，把照片塞回口袋，摸了摸趴在脚边的阿黄：“没下次了。”
阿黄的爪子悬在符印上方，迟迟没落下。它突然有点困惑——主上说的“执念”，到底是恨，是怨，还是这种……带着甜味的怀念？
远处的王座上，莫忘看着水晶球里静止的画面，指尖缠绕的红绳突然收紧。水晶球里的唐寒蓝正给阿黄梳毛，阳光透过窗户，在一人一狗身上镀了层金边，暖得像场幻觉。
“废物。”她轻声骂了句，却没再发新的指令。
阿黄打了个滚，把符印压在肚子底下，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算了，今晚不报信了。反正卧底的日子还长，反正这男人的软肋，它迟早能摸透。
只是那串棉花糖的甜味，怎么总在舌尖打转，像颗化不掉的糖渣。
秋末的雨下了整整一周，唐寒蓝的旧风湿犯了，夜里总疼得睡不着。阿黄就蜷在他脚边，毛茸茸的身子贴着他的脚踝，像个自带温度的暖水袋。
这天半夜，唐寒蓝疼得哼了一声，迷迷糊糊感觉有湿漉漉的东西在舔他的手背。睁眼一看，阿黄正蹲在床边，眼里的温顺少了些，多了点探究——它在观察，这副脆弱的样子，是装的，还是真的？
唐寒蓝没动，任由它舔着，指尖轻轻搭在它的头上：“以前莫忘也这样，我加班晚了，她就蹲在门口等，眼睛亮得像你。”
阿黄的动作顿了顿。它在水晶球里见过莫忘，见过她坐在王座上的冷，见过她对K的漠然，却没见过唐寒蓝嘴里的“亮”。
雨停时，天边泛出鱼肚白。唐寒蓝起身倒水，发现药瓶空了，正要穿外套出门，阿黄突然咬住他的裤脚，往阳台拽。那里晾着件莫忘织的毛衣，袖口磨破了边，是他一首没舍得扔的。
“想让我穿这个？”唐寒蓝笑了笑，穿上毛衣时，领口还留着淡淡的栀子花香——是阿黄偷偷蹭上去的，它从救助站就带着这味道，本是用来伪装流浪狗的“道具”。
去药店的路上，阿黄走得格外慢，总回头看他。路过那家孟婆汤店时，桥洞下的灯还亮着，孟婆正弯腰喂狗蛋吃包子，见了他们，挥了挥手：“带小家伙来喝汤？”
唐寒蓝刚要应声，阿黄突然对着汤店龇了龇牙，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那是它作为三头猎犬的本能，对孟婆身上那股“平衡者”的气息感到警惕。
“没规矩。”唐寒蓝拍了拍它的头，却没发现，孟婆看着阿黄的眼神，多了点了然。
回去的路上，阿黄没再闹脾气，安安静静跟在他脚边。路过公园的棉花糖摊时，唐寒蓝买了串粉色的，这次没给阿黄，自己咬了一口，甜腻的味道漫开来，他眼眶突然有点热。
阿黄仰头看着他，突然明白——主上说的“软肋”，不是恨，不是疯，是藏在平静底下的，那点不肯放下的温柔。
当晚，它没去窗边敲符印，而是叼来唐寒蓝的拖鞋，放在床边，自己蜷进旧毛衣窝，很快打起了呼噜。梦里好像又尝到了棉花糖的甜，还有……唐寒蓝摸它头时，指尖的温度。
王座上的莫忘看着水晶球里的画面，指尖的红绳缠了又松。她突然笑了，对着空处说：“看来，我的卧底，快要忘了自己是谁了。”
虚空里没有回应，只有暗紫色的雾气，轻轻晃了晃，像谁在叹气。
